五日后,朝会。
成德帝面沉似水。连日的失眠让他眼下泛着青黑,影卫凌晨又密报,立储谣言非但未熄,反如野火燎原。如今连地方奏折中都暗藏“立贤”之言,分明是为二皇子造势。
“陛下,时辰已到。”韩公公低声提醒。
成德帝振袖起身,龙靴踏过金砖。今日,他定要敲山震虎。
百官山呼万岁,例行奏对伊始。
成德帝指尖轻叩龙椅,目光如刀锋掠过丹墀下的重臣。魏仲卿垂眸观鼻,似老僧入定;余湘海眉头紧锁,似忧心忡忡;崔一渡依旧云淡风轻,仿佛超然物外。
轮到御史言事环节,左都御史林孝扬执笏出列:“臣有本奏。”
成德帝微抬下颌:“讲。”
林孝扬展卷朗声,字句如惊雷滚过殿宇:“臣弹劾端王卫弘睿,三年前勾结户部官员,贪墨西北军粮,中饱私囊,罪证确凿!”
满殿哗然如潮涌。
卫弘睿本立于武官列首,闻言面色骤变又瞬归平静,踏出队列躬身道:“林御史慎言!本王督办西北军需时夙夜匪懈,所有账目票据俱全,经得起三司会审。若无实据诬告亲王,按律当斩!”
声如金玉相击,自有一股凛然威仪。不少官员暗自颔首,觉得端王临危不乱,果有储君气度。
林孝扬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账册副本:“殿下既要证据,臣便呈证据。此案涉及‘大数演算’之术,请容臣细禀。”
他陡然提高声量:“三年来西北军粮调拨四十八万石,账面损耗八千石,看似合规。然臣调阅每月细账,发现所有损耗数目,尾数皆为整五整十,竟无一个零头!”
朝臣窃窃私语如蜂鸣。户部尚书李维新冷汗涔涔,他掌财赋多年,岂会不懂其中关窍。
卫弘睿冷笑:“荒谬!户部做账为求齐整,四舍五入本是惯例!林御史据此臆断贪墨,岂非儿戏?”
“若真是四舍五入,为何只见舍不见入?”林孝扬步步紧逼,“凡尾数一至四者皆被抹零,五至九者却从不进一!三年累计,仅抹零一项便贪墨军粮八千六百石!”
他每说一句便踏前一步,官袍生风:“敢问殿下,真实粮运历经千里,风雨鼠雀,损耗必有零头。为何账目齐整如人工雕琢?只因做账人偷懒?还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实耗几何,只能编造所谓‘合理’数目!”
卫弘睿面色渐白:“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林孝扬突然从怀中抽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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