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十岁。原本挺直的背脊微微佝偻,眼角深刻的皱纹里盛满了无法言说的疲惫。他走到那座熟悉的凉亭中,慢慢坐下。
眼前,昔日接天碧叶、映日荷花的池塘,如今只剩下一池枯梗残叶,在萧瑟的秋风中无力地摇曳,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内侍总管韩公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封遗书,躬身呈上。
成德帝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接过那薄薄的信封,指尖竟有些难以抑制的轻颤。他抽出信纸,反复摩挲着上面熟悉的字迹,仿佛想从中触摸到儿子最后一点温度。
信上的字句,他早已通过内侍的禀报知晓,此刻再看,仍是字字诛心。那里面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只有无边无际的厌倦与去意已决的平静。
一阵冷风穿亭而过,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
他终是闭上眼,极轻极轻地叹出一口气,那叹息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又重得仿佛压垮了千斤重担。
“去吧……能解脱,也好。”声音低哑,消散在风里,带着一种深彻骨髓的无力与释然。
国丧依制举行,举哀,素服,罢乐。皇四子,太子卫弘宸,被追谥为“怀献太子”,风光大葬。
棺椁沉重,里面却空无一物,只有他生前常佩的一枚玉佩和几卷诗书。这一切,都在极隐秘的情况下进行,除了成德帝与寥寥数位心腹,无人知晓。
葬礼后的第三日,夜色如墨。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在一队精锐禁军的护卫下,悄无声息地驶出皇城侧门,碾过冷硬的青石板路,向着相国寺方向而去。
马车里,卫弘宸换上了一身寻常布衣,靠着车壁,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仿佛真是一具刚从鬼门关被拉回的游魂。奉命护送他的,正是崔一渡。
崔一渡端坐在侧,看着眼前形销骨立的兄弟,心情复杂如潮涌。那瓶护心丹是他请何神医特制,本意是救他性命,却不想,最终竟成了助他“金蝉脱壳”的引子。
这瞒天过海、假死脱身之计,是成德帝默许,亦是他亲手操办。他不知此举是对是错,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三哥,”卫弘宸忽然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不必愧疚。你予我丹药,是救我于病痛;助我此行,是渡我于苦海。我……感激不尽。”
崔一渡喉头哽咽,半晌才低声道:“四弟……此去,保重。”
路途迢迢,唯有车轮辘辘,碾过沉寂的夜。
相国寺隐于西山之间,古木参天,梵钟悠远。卫弘宸被安置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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