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面具,手里握着刀,稍有不慎,就会被撕得粉碎。
哭泣有什么用?辩解有什么用?她那些所谓的“骄傲”和“道理”,在这宅门里一文不值。吴月娘有正室的权柄,孟玉楼有过人的心思,孙雪娥有旧人的情分,潘巧云有儿子做靠山,李瓶儿有西门庆的宠爱和阴狠的手段……她们都是盘踞在这座牢笼里的猛兽,而她,不过是只刚破壳的雏鸟,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铜漏的水滴了一夜,天快亮时,潘金莲终于闭上了眼睛。但她没睡着,只是在黑暗里,把那些屈辱和愤怒一点点压下去,压到心底最深的地方,然后生出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她不能就这么认输,不能任人宰割。要活下去,就得彻底改变,把那些天真和软弱,全都埋进土里。
天蒙蒙亮时,窗外泛起了鱼肚白。潘金莲缓缓坐起身,掀开锦被,脚刚碰到踏板,就打了个寒颤——踏板上的绒毛毯不知何时滑落了,露出冰凉的木板。她没叫春梅,自己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桃木梳,一点点把散乱的头发梳顺。
铜镜里的女子,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却没了昨夜的慌乱和委屈。那双总是含着媚意的桃花眼,此刻像蒙了一层雾,沉静得吓人。她对着镜子,慢慢勾起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笑——从今天起,那个会哭、会怕、会辩解的潘金莲,死了。
“主子,您醒了?”春梅端着洗漱水进来,见她已经起身,连忙上前,“我这就给您打水洗脸,再去厨房把粥端来。”
潘金莲点点头,声音平静:“今日的衣裳,选那件月白色的素绸裙吧,首饰就戴那支银簪子,别太张扬。”
春梅愣了一下——往日主子虽不算张扬,但也爱穿些颜色鲜亮的衣裳,戴些好看的首饰,今日怎么突然这么素净?但她没多问,连忙应了声“是”,转身去准备。
辰时末,是府里每日晨昏定省的时辰。潘金莲收拾妥当,提前一刻钟就出了绮罗阁。往日她总踩着点到,有时还会晚一会儿,今日却特意早走——她要避开那些姨娘们同行,也想早点到颐福堂,看看能不能多观察些东西。
从绮罗阁到颐福堂,要经过三条抄手游廊,两个小花园。一路上,她低着头,脚步放得又轻又慢。廊下的丫鬟婆子们见了她,纷纷低头行礼,她只是微微点头,不说话,也不看她们的眼睛——但余光却把她们的反应都收进了心里:张婆子见她时眼神躲闪,许是还记着昨日听雨轩的事;李丫鬟偷偷跟身边人咬耳朵,嘴角带着笑意,不知在说什么;就连负责修剪花枝的老刘头,见了她也只是敷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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