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尽,东方天边裂开一道惨白的缝隙,像旧伤初愈,却仍带着隐隐寒意。
更夫老李头敲完五更最后一通梆子,“笃……笃……笃……”声在空旷街巷里拖得老长,清冷而幽远。
他揉了把酸胀的眼睛,看了看渐亮的天色,满脸皱纹舒展开来:“这一圈完事儿,回去喝碗热豆脑,再睡个回笼觉,可就舒坦咧……”
想到这儿,他那双穿着破旧皂靴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踩在青石板上,像是也沾了点晨光。
也就在梆声将散未散之际,一道灰影“嗖”地掠过低檐,在将明未明的天色里,只留下一抹淡影。
那是一只信鸽,羽色灰白,羽根在晨曦里泛着金属似的冷光,一双漆黑的眼珠极是机警。
它对韵音宫里重重楼阁早已熟门熟路,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无声无息落在后堂一间精致卧房的雕花窗棂上。
它不咕咕啼叫,只偏着头,用硬喙叩窗:“叩、叩叩、叩、叩。”
两短两长一短,节奏分明,像某种只在暗处流传的接头暗号。
室内,锦帐低垂,香气氤氲。
叩击声刚起第一下,床榻内侧的王清远便倏然睁眼,眸光冷静如冰,哪有半分醉酒酣眠的模样?
他仍维持着均匀绵长的呼吸,身子松弛,背对着外面坐在绣墩上的纤细身影,连睫毛都未多颤一下。
窗边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
绣墩上,暗香披着一身素白中衣,外罩水红薄绸褙子,上绣折枝红梅。
长发如云未绾,似是守了一夜。
听到声响,她先微微侧耳,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床帐内朦胧的身影。
呼吸依旧绵长,像还在熟睡。
这才像只轻巧的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站起身。
赤足落在冰凉光滑的檀木地板上,一步一步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细缝。
灰鸽早等着似的钻了进来,轻轻一纵,稳稳落在她手臂上。
暗香手指纤长稳健,极熟练地自鸟腿上解下一截细竹管,将里面卷得极紧的一条素白布条倒在掌心。信鸽功成身退,振翅一扑楞,径自飞上屋梁的暗格鸟架,低头啄起小罐里的谷粒清水,仿佛在自家一般。
暗香指间夹着那条布,转身来到案旁。
桌上琉璃夜灯尚未熄,火苗如豆,昏黄光晕在她眉目间一层层荡开。
她先将布条对着灯火细细一晃,干净如新,毫无字迹,连墨点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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