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满心的戾气,整日压抑着担心自己成为废人的恐惧,可她明明也吃过很多苦,却总是笑盈盈地望着他,柔声宽慰,一次次撑着他站起来。
这世上再不会有旁人能待他如此,伴他从污泥中一步步走出来,只有他妱妱。
所以他认错,他有愧。
但他不后悔。
既已决意入局,便理应落子无悔。
权势前程他要,妱妱,他也要。
他本就是这般果决偏执、破釜沉舟的性子,骨子里天生带着几分赌性,为达目的,不惜剑走偏峰。
若非如此,他又怎能咬着牙重新站起来,再一步一步,从九死一生的僻远边镇走回上京?
但凡换个软弱犹豫些的脾性,经历洮州充军的那三年,只怕早就成了一具重重黄沙掩埋下的无名枯骨。
再等等。
等到徐家的事有了着落,等到他为她挣来凤冠霞帔,他们会有很长的一生要过。
他的妱妱,如今虽是同他闹了些别扭,但他有的是耐心,总能慢慢哄得她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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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徐府。
书房里摆着一尊鎏金奔兽博山炉,清雅的荀令十里香从炉中溢出来,一线云烟袅袅升腾,仿佛要烧出直上青云的架势。
徐崇坐在楠木书案后,听着幕僚禀事。
“……禁中送来消息,今日三殿下不知缘何又惹得官家动了怒,甚至被怒斥为‘不知手足情谊,性冷心硬’,这话实重……属下思量再三,能在官家口中算得上三殿下手足的,那大抵只有谢小郡王……”
“此外还有一桩要紧事,近来收到风声,有人在暗查两淮一带的盐铁转运,似乎已经查到邗沟附近那群水匪的头上,此事不得不防,毕竟……”
话到一半,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阵吵嚷怒斥的声响,幕僚神色一紧,立时噤了声。
徐崇神色也显出几分不善,抬起眼,就见周氏面色沉怒,一阵风似的走到门上。
徐崇递了个眼色,示意幕僚暂且退下,接着不疾不徐地看向周氏:“做甚这般着急?”
瞧见他这副隐约不耐的模样,周氏心头怒火蹭地又高涨了几分,“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容娘今日本来高高兴兴地出了府,可回来的时候简直就跟丢了魂似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都不肯见,你瞧瞧,都到这个时辰了,连暮食都还没用过呢!”
徐崇今日烦心着旁事,倒确实不曾顾得上这厢,不由出声问道:“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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