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录一行离开湖广后,又经安庆、池州、太平三府,终于在冬月初五这一天,抵达了南京。
一路上,官民迎送依然如四川湖广那般热情,甚至更加热情。此时江面上便有几十条大大小小的船只,与锦衣卫官船伴行。好些船上还挂起了醒目的旗帜,上书大大的‘冤’字!
眼下好似形成了一种攀比,谁不隆重地高接远送苏解元,就是害怕刘瑾的胆小鬼。所以哪怕当官的不想出头,老百姓都不答应。可不能让别的府瞧不起……
眼下轮到南京城的爷们表现了,肯定更不能掉链子,不然还不得让苏州扬州常州人笑话死?
这天寒江凝雾,气温很低,江东门码头却锣鼓喧天,人声喧腾。乌泱泱的南京百姓之外,还有上百位身着各色补服的官员齐聚一堂,共迎红透半边天的苏解元。
南京虽是留都,却也是实打实的京城,这般官员云集的阵仗,一下子就把之前所有的州府都比下去了!
码头旁的酒馆二楼,靠窗一桌坐着位五十多岁、青衫布履的无须老者,在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笑看楼外码头上的热闹景象。
他微笑望着一下船就被官民们包围起来、备受追捧的苏录,端起酒杯惬意地呷一口。那满足的神情,竟似戏班班主看着自己调教的角儿登台亮相,得了个满堂彩一般。
“江头雏凤鸣高树,霜刃初开映碧虚……”得意到了一定程度,他还唱起了小曲儿。
“客官抱歉,这间有人了!”外头忽然响起小二的声音。
“我找的就是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一个穿着朴素酱色直裰的老者掀帘而入,冷声道:“杨石淙,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原来饮酒的老者便是被阳明先生问候先人的杨一清!
来者不善,杨一清却丝毫不着恼,反而笑着招呼对方。“原来是王老状元。来来来,坐下一起喝一盅。”
他的声音颇为尖细,举止也缺乏男子气概,看上去倒像韦公公一路的。
“啊?”小二闻言吓一跳,没想到自己拦了位状元公,赶忙作揖赔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王老状元恕罪……”
来的正是王阳明之父,致仕南京礼部尚书王华。他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一部美髯,可比尖嘴猴腮的杨一清帅多了。
杨一清摆摆手示意小二退下,亲自给王华斟一杯酒道:“喝杯酒暖暖身子,这可是用你好徒孙命名的解元郎酒。咱们这边买不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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