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乳白色的雾气裹着麦香和肉汤的鲜味儿,直往人鼻尖里钻。
卖炭的铺子前,小山似的炭块被草席盖得严实,草席边缘垂着晶莹的冰碴子。
五六个百姓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他们和掌柜的讨价还价,希望能再便宜两个钱。
同时,又分出一只眼睛,盯着装炭的伙计,生怕一锹下去,把土坷垃和残雪也一并装进了草袋子。
杨灿将赶路时蒙脸的面罩往下拉到下巴处,面罩边缘还沾着哈气凝成的霜雪,一遇热气便化作细小的水珠。
刚进西关锦市街,他便翻身下马,牵着缰绳缓步前行了,如此也好仔细看看这冬日里的天水城景象。
他走在最前面,青缎箭袖上沾着的雪粒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豹子头和另外三名侍卫则穿着墨色冬装,虽比平日里的劲装稍显累赘,却丝毫不影响动作的利落。
他们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步伐沉稳地跟在杨灿身侧。
目光扫过街边稀落的行人时,他们的眼底始终带着几分警惕。
自从上次杨灿被独孤清晏掳走,他们在护卫之事上,便再不敢有半分松懈了。
此时已入寒冬,离元旦尚有月余,正是生意最清淡的时节。
南来北往的商贾少了,连平日里热闹的昆仑汇栈也显得冷清。
栈门口挂着的靛蓝布幡被风吹得左右晃悠,布幡上“昆仑汇栈”四个墨字被雪水浸得有些发暗。
倒是门檐下悬挂的冰棱透着晶亮,像一串串垂落的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栈内,两个伙计蹲在门边的炭盆旁烤火,手里各端着一只粗陶碗。
那碗里盛着浑浊的劣酒,他们你一口我一口地抿着,嘴里还絮叨着家常。
另一个伙计则斜靠在柜台边,手里把玩着算盘。
他的手指在算珠上漫无目的地拨弄,“噼里啪啦”的轻响混着他不成调的小曲,在空荡的大堂里显得格外突兀。
直到杨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们才猛地回过神来。
这客人一身裘衣,还带着四个气势不凡的侍卫,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门口喝酒的两个伙计连忙跳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炭灰,堆着笑脸迎了上去。
豹子头上前一步,沉声说明了杨灿的身份。
两个伙计顿时唬得脸色微变,忙不迭地一个往后院跑着喊掌柜,另一个则殷勤地引着杨灿一行人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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