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白玉茶盘在颤抖中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像是老宅屋檐下那串将断未断的铜风铃。她偷眼望向主位上的王夫人,只见那抹绛紫色缎面旗袍微微起伏,檀木护甲正有一下没一下叩着扶手,在寂静的花厅里敲出令人窒息的节奏。
“前日在库房盘账时......“ 邢夫人拖长尾音的话还萦绕在耳畔,锦儿几乎能看见王夫人眼底炸开的冷芒。那些藏在樟木箱底的暗账、连夜送往金陵老宅的十二抬箱笼、还有每月悄悄流入宫中的体己银子,此刻都化作无数只黑蚁,在她后颈密密麻麻地啃噬。晨光透过窗棂斜斜照进来,将王夫人鬓边的点翠步摇映得泛着幽蓝冷光,倒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当邢夫人说出 “寅吃卯粮“ 四个字时,锦儿分明看见王夫人捏着帕子的手指骤然收紧,月白色绸缎瞬间被攥出褶皱。绣着金线缠枝莲的帕角在指尖微微发颤,那精心描绘的莲花仿佛被无形的手揉碎了花瓣。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却掩不住锦儿耳畔剧烈的心跳声 —— 这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戳进了荣国府最隐秘的疮疤。
王夫人目光如霜,死死盯着邢夫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若这些腌臜事真被抖落出去,莫说管家权旁落,只怕王家几代经营的体面,都要被邢夫人踩着缠足,狠狠碾进这雕花金砖的缝隙里。想起库房里那些早已亏空的账目,想起这两年寅年用了卯年的银子,王夫人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连带着脖子上的赤金璎珞圈都变得沉甸甸的,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拖入无底深渊。
檐角铜铃被归鸟振翅带起的风撞得叮当作响,锦儿攥着抹布的指尖骤然收紧。那声音裹着暮色里的凉意,竟与方才邢夫人甩袖离去时,袖口鎏金护甲刮擦桌案的刺耳声响重叠。她偷眼望向暮色浸透的游廊,廊下灯笼尚未点亮,邢夫人石青缎子褂子上的金线云纹在幽暗中忽明忽暗,像蛰伏在夜色里的毒蛇鳞片。
晚风卷着秋意掠过游廊,将垂花门外的竹帘掀得哗哗作响。锦儿看着那抹乌云般的身影穿过月洞门,衣角扫落墙根几瓣残花。暮色中的影子越拉越长,与王夫人倚在紫檀椅上的剪影纠缠着爬上窗棂,仿佛两双手正在暗中角力。她忽然想起白日里邢夫人摔在地上的翡翠镯子,裂成三截的玉片在青砖上泛着冷光,此刻那些碎影又随着暮色在砖缝间游移,如同这场暗流涌动的纷争永远不会真正平息。
23. 邢夫人:夺权逼王(三)
王夫人攥着帕子的指尖微微发白,那方绣着并蒂莲的素绢被揉得皱巴巴的。温热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