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骤然扯落袖口,雪衣如云幕垂下笼罩在身前。
连同视线一起遮挡住。
目光凝向被罗裙压住的半管毛笔上,江聿微微顿住。
她素来循规蹈矩,恪守闺训,断没有胆量和一个看不清面貌的男子如此说话。
可即便镜花水月,虚幻一场,那也是妹妹少不更事,自己这个做兄长的万不该越雷池。
脑海清明。
指尖却愣是挪不动半寸。
方樾的猜忌试探,他不是不懂。蒙双氏的故事更是历历在目。江聿一直都清醒知道,自己对她倾注了过多关注。
但这份关注里,到底是怜妹妹年幼无依无靠,事事皆系于他身养成的习惯,还是掺入旁的说不清道不明情感……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分辨,也不敢细细分辨。
江聿心里一直有口井。
深不见底。
水即将满溢而出,有覆没之险。只不过碍于某种不能越过的界限,才被压制在一个瓶颈的位置。
不能再这样纵容下去了。
他心里隐隐有预感,恐早晚铸成大错。
“郎君?”
鹿毫笔赫然被人抽出,那只交扣的手力道一重,辞盈看不见眼前情景,吃痛之际倏然转醒。
帐外天光曈曚,层云泛着霁青色。
湿漉漉的水雾气息还未散尽,烧透的香只剩几缕游丝。注春一迭声唤了好几遍,她才回过神。
“时候还早,女郎要不要再歇一会儿?”
辞盈摇头。
她整个人状态明显有些不对,魂不守舍,似被什么东西勾去心神。注春恰巧端了盥洗用的铜盆进来,少女挽袖低首。
下一刻,怔愣在原地。
水面清亮如镜,晃晃悠悠倒映出远处那片绿影。
浓翠蔽日,接连青天,云雾缭绕。
如隔绝凡尘苦寻不得的世外仙山,遥遥与她对望。
“女郎?!”
咣啷。
铜盆坠地,水花飞溅。
顾不上身后惊声的注春,她提着衣裙飞奔而出。
几只白鸟无声停在阶前,日照中庭,长风清寂,送来与昨夜梦中相似的纸香、墨香、篆香……
透过漏窗,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青玉长案,乌发雪衣的青年背对她而坐,形影单薄。
辞盈看不清他神情。
只能窥见执笔的清瘦腕骨突起如刃,在入窗曦光下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