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来劈山断海,头破血流也好,尸骨无存也罢,却唯独不能屈服在这黑山恶水的威吓之下,否则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一场惨败,她会败得很难看,姜负也会彻底败给赤阳,那是真正的全军覆没。
因此,芮府一事即是最后底线,她做人做到这般地步,已是有模有样,对人性的学习到此为止,她已成人,务必停止那无止境的自我驯化。
蔫蔫的少微无声坐直,慢慢挺直了脊背,夜风扬起她背后束发的青色缎带。
家奴看着那背影,听她开口时,已抛弃那无谓情绪纠缠,而是道:“并非只赤阳这一条路。”
她有同伙,赤阳也有同伙,他那些同伙的尾巴被踩住,如今还在追查当中。
至于赤阳本身——
少微咬牙:“他若执迷不悟,那就让他去死。”
“嗯,就这样说定。”家奴道:“反正杀了赤阳,怎么都是为她报仇了,不算吃亏。”
顿了顿,又道:“未遗余力,就算错失,却也无憾了。”
这话很洒脱,少微本想点头附和,以壮军心,但脖颈却挺得直直的,怎么也没能点头。
“我还是会有遗憾的。”她低声说。
自我驯化有底线,她的洒脱也有底线。
家奴默然一刻,道:“……其实我也会有。”
原想扮演一个成熟的长辈,但孩子如此直面人性的脆弱,何尝不是一种英勇,既然这样,他也不装了,否则显得太装了。
“有就有吧。”少微站起来:“计划不变,走到哪里算哪里。”
今日倘若中计,一刀抹了脖子死便死了,既决定活着就要经受熬磨,但活着不止是为了被熬磨,人仍要找,事仍要做,强求之心岂有道理更改。
少微大步回房,也大步走进那无可避免的煎熬中。
赤阳亦无可避免地经受着属于他的煎熬。
被剜去一目的痛苦放大了体疾的痛苦,两三日过去,痛苦更是与日俱增,一时被疼痛折磨得昏迷,一时又自昏迷中被折磨得清醒。
无需审讯之人动手,他已时时刻刻都在自我上刑。
待到被剜目的第三日,他在审讯之下,艰难吐露了那些童子的骨皮去处,他声称自己并无同谋,不过是以童子皮制符箓、再烧作符灰,连同碾碎后的童子骨一同服下,用以遏制体疾。
少微将信将疑,童子骨皮去处她不敢断言,但赤阳有无同谋,她比谁都清楚。
而这骇人听闻的供词很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