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谈何容易。”
霁洪苦笑一声,将酒葫芦递了回去。
“那些石头,盘根错节,早已和船身长在了一起。那些虫子,更是密密麻麻,遍布船身的每一个角落。”
“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不等我把它们扔出去,这艘船,自己就先散架了。”
这才是他最大的困境。
燕国朝堂之上,以兵马大元帅戴宗为首的军方势力,和以丞相上官希为首的文官集团,就像是两块巨大的压舱石。
他们互相制衡,也共同维持着这艘破船的稳定。
一旦他动了其中任何一块,另一块就会立刻失去平衡,整艘船都会倾覆。
“所以说,你这个皇帝,当得累啊。”
谢宁接过酒葫芦,又灌了一口。
“你总想着治国,治国,眼光太大了。一个国家,是由无数的人,无数的城池组成的,你不能只用国家这两个字,去概括所有的人,所有的城。这是一个由小见大的过程。”
谢宁看着霁洪,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就好比这云州城。你站得太高,在燕京发号施令。可你的命令,到了这云州城,还存不存在,都是个未知数。”
“你是燕国的皇帝,可你又怎么知道,这云州城里,没有另一个土皇帝?”
土皇帝这三个字,就像是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瞬间劈开了霁洪脑中积蓄已久的迷雾。
他想起了白天在街上横冲直撞的那队士兵。
想起了都尉李德才。
想起了谢宁说的,李德才是云州守将萧远山的心腹。
萧远山这个名字,霁洪当然知道。
燕国北方重将,手握十万兵权,镇守云州多年,抵御大齐,劳苦功高。
在朝中,他是元帅戴宗一派的得力干将。
每年从云州送往燕京的奏折,都是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可他今天亲眼看到的云州,似乎并非如此。
士兵骄横,视百姓如草芥。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那冰山之下,又隐藏着何等触目惊心的勾当?
萧远山,就是谢宁口中那个,云州城的土皇帝!
霁洪感觉自己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你的意思是……”霁洪的声音有些干涩,“从这些地方,一个个地查起?”
“查?”谢宁嗤笑一声,“查有什么用?你派人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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