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拿起划粉,借着灯光,笨拙却无比专注地,开始在报纸上放大、描摹裤子的裁片轮廓。
每一根线条,都画得小心翼翼,反复比对尺寸图。
这一画,就画到了后半夜。腰酸背痛,眼睛发涩。
直到最后一片裁片画好,她才直起僵硬的腰,长长舒了口气。看着地上摊开的、巨大的报纸裁片,像一张作战地图,铺满了她的战场。
第二天是厂休日。天刚蒙蒙亮,林秀云就揣着那三块钱定金,拉着还睡眼惺忪的小海,一头扎进了寒风凛冽的清晨。她要去买布!买线!买扣子!买一切赶工需要的东西!
供销社的布料柜台前人挤人。深蓝色的劳动布堆在柜台上,像一片沉静的深海。
林秀云挤到前面,手指捻着布料的厚度和密度,仔细比对。她挑中了一匹颜色均匀、厚实耐磨的,跟售货员讨价还价半天,又心疼地算了又算,才咬牙扯了足够三十件裤子的布!厚厚一大卷,沉得坠手。
接着是线,选了最结实的黑色棉线,买了好几大轴。
厚实的金属裤钩、耐磨的树脂扣子…每一样,她都精打细算,货比三家。三张大团结,很快变成了一把毛票和几个钢镚儿,揣在兜里叮当作响。
最后,她给小海买了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自己啃着从家里带的冷窝头。
抱着沉重的布料,牵着啃包子的小海,林秀云几乎是小跑着回的家。
一进门,她顾不上喘气,立刻把布料小心地摊在唯一那张大床上。深蓝的劳动布散发着新布特有的、略带酸涩的浆味儿,厚重而充满希望。
她再次拿出报纸裁片,铺在布上,用划粉沿着边缘细细地描画。
布料太厚,划粉的痕迹很浅,她描得格外用力,指尖都压得发白。
剪刀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她深吸一口气,沿着画好的线,剪下了第一刀!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像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接下来的日子,林秀云彻底成了旋转的陀螺。
白天在车间,轰鸣的织布机是她逃不开的劳役。
手指在纱锭间穿梭,心却早已飞回家中那方小小的金属台板前。
午饭时间,她三口两口扒完饭,就躲到更衣室角落,拿出裁好的布片和针线,争分夺秒地锁扣眼、缝裤兜。
马兰花端着饭盒凑过来,尖着嗓子:“哟,林家嫂子,这是…家里揭不开锅啦?上班时间还接私活?”她故意把“私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