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军压低声音回答:“那上面就一句话,姜嗣宗知裴炎反,不言。”
李贤一愣,随后也忍不住一乐。
刘仁轨这人……真坏。
姜嗣宗此次过来显然只是为了向刘仁轨通报一下扬州叛乱和裴炎谋反的事儿,在接到刘仁轨的回信后,便起身离开了。
等到李贤听到刘府的奴仆汇报说姜嗣宗已经远去,这才看到刘仁轨折返回这边的书房,笑呵呵道:“屈尊殿下了,竟让殿下躲在这陋室之中,还看了这么场闹剧。”
李贤笑着摇头:“君子居之,何陋之有①,今日能亲睹刘公谈笑间化解雷霆之怒,于斗室之中运筹帷幄,贤受益良多,何来屈尊之说?”
他顿了顿,眉头又蹙起,“只是……扬州之事,竟牵连到贤之虚名,虽是一场闹剧,终究……”
“殿下不必过虑。”
刘仁轨摆摆手,神色从容,“正如那天使所言,殿下有后的消息天下皆知,李敬业这旗号已然不攻自破,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太后岂会因此见疑于殿下?反倒更显殿下安居长安,心无旁骛之志。如今之急,仍在关中民生。”
他话题一转,回到棉花上:“方才所议推广棉种之事,正好。
“借此农事,殿下可更显沉潜务实之心,老夫即刻便去安排,召集雍州诸吏,以抗旱备荒、广辟财源为由,推广此物。殿下与刘长史便尽快将棉种准备妥当。”
李贤与刘建军对视一眼,皆点头称是。
三人又仔细商议了一番细节,李贤二人才告辞离开刘府。
回王府的路上,李贤沉默良久,忽然开口:“刘建军,你说……那李敬业、骆宾王他们,会是个什么下场?”
刘建军闻言,眼皮也没抬,懒洋洋地道:“还能什么下场?一帮子文人加上两个纨绔子弟,临时凑拢的班子,打顺风仗还行,一旦逆风,内部就得先掐起来。朝廷大军一到,还不是土崩瓦解?
“至于下场……失败的反贼,自古以来的下场不都差不多么。”
李贤不再说话,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虽说李敬业打着自己的旗帜造反这事儿,只要一等到母后昭告天下的消息传到扬州,就能成为一场闹剧。
但一想到扬州那十万因为自己而聚集在一起的民众,最后都会死在朝廷的铡刀之下,李贤又心有不忍。
那不仅仅是十万叛军,更是十万条性命,是大唐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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