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是威国公仁德,给穷苦妇人活路;有人酸溜溜说女人都去做工了,家里谁管?更有人敏锐地嗅到了商机:纺织工坊一旦建起来,需要多少棉花?需要多少机器?需要多少配套?
而这些,林尘此刻正坐在书房里,听着赵虎的汇报。
“报名点设在府衙东侧,从早上到现在,排了三百多人了,还在增加。大多是妇人,也有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有几个寡妇带着孩子来问,能不能带着孩子上工。”
林尘放下笔:“孩子可以设个‘幼托班’,雇两个婆子看着,工钱从工坊开支里出。”
赵虎应下,又道:“不过也有人闹事。今早有几个人在报名点嚷嚷,说女人不该出来做工,坏了风气。被巡街的锦衣卫赶走了。”
林尘冷笑:“由他们闹。等工坊建起来,机器转起来,银子发下去,他们就会闭嘴了。”
他走到窗前,望向西边。那里,煤炭镇的方向,第一批工匠应该已经动身了。地基要打,厂房要盖,机器要运过去组装……千头万绪。
但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
苗翠花是在厨房后头的窄院里听见这消息的。
那时她正蹲在井边,攥着块丝瓜瓤子用力搓洗衣裳。初冬的井水已经扎手,她手指冻得通红,手背上裂开几道细口子,浸了水便隐隐作痛。
洗衣盆里堆着小山似的衣物:老爷的绸衫、少爷的锦袍、小姐的绣裙,还有各房丫鬟婆子们的粗布衣裳。
这是她每日的活计,从卯时到酉时,除了吃饭时能歇口气,其余时候都得守着这盆和这井。
厨房的窗户开着,里头飘出炖肉的香气和厨娘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三两银子!包吃住!我的老天爷,我男人在码头扛大包,一个月才二两!”
“是真的,布告栏那儿贴着呢,白纸黑字盖着海贸部的大印!说是林国公办的‘蒸汽纺织工坊’,专招女工!”
“蒸汽纺织是个啥?”
“谁知道呢……反正听说是用机器纺纱,比人快十几倍!招女工去照看机器……”
苗翠花搓衣裳的手慢了下来。她抬起头,冻僵的脸上那双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厨房窗户透出的暖黄灯光。三两银子……她在这府里当丫鬟,一个月工钱是八钱银子,管吃住——住的是后罩房最靠边那间漏风的小屋,吃的是主子们剩的冷饭。就这,娘还说她运气好,能在京师大户人家找到活计。
八钱和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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