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铁骑兵临城下时,京城已是一座空城。
能逃的都逃了,逃不掉的缩在家里等死。魏党早在城破前就卷了钱财南逃,连皇帝都在亲信护送下“西狩”——美其名曰巡幸,实为逃亡。
沈静安没走。
他回到已成空宅的江府在京城的别院,换上那身已经洗得发白的状元红袍。铜镜里的人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只有那身红衣还勉强撑起几分昔日的影子。
敲门声响起时,他以为是幻觉。
开门,门外站着风尘仆仆的江辰。
三年不见,少年长高了许多,脸上褪去了稚气,眼神却还是清澈的。他看着沈静安,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沈大哥……爹让我来接你,我们一起走……”
“江辰,”沈静安看着他,忽然笑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傻。这时候了,还往京城跑。”
“我说过,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江辰抹了把眼泪,用力地说,“马车就在外面,我们去江南,去南诏,去哪都行,只要在一起!”
沈静安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就像多年前在邯阳时那样。
“江辰,你听我说。”他的声音很轻,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平静,“这城,这国,我曾经想用毕生所学去修补它,守护它。现在它要亡了,这是我的失败。失败者,没有逃的资格。”
“可是……”
“没有可是。”沈静安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塞进江辰手里,“这是你当年给我的,现在还你。带着它,和你爹好好活着。算沈大哥……最后求你一件事。”
江辰哭得说不出话,只是死死攥着他的衣袖。
最终,是江万财亲自进来,把儿子拖走。老人深深看了沈静安一眼,那眼神里有痛惜,有理解,也有无可奈何的告别。
马车声远去,消失在长街尽头。
沈静安转身,一步步登上最高的城楼。
风很大,吹得袍袖猎猎作响。脚下,北狄的骑兵已经开始在城中劫掠,火光从四面八方烧起来,哭喊声、狂笑声、刀剑碰撞声混成一片地狱的交响。
他站在亡国的烽火与废墟之上,眼中却仿佛看到了更宏大的图景——
他看见赵国太祖马上取天下时的励精图治,看见盛世时万国来朝的繁华鼎盛,也看见那繁华之下潜滋暗长的隐患:制度之弊如蚁穴溃堤,人性之贪似野草疯长。
他看见忠臣在朝堂上死谏,头颅撞碎玉阶;看见奸佞在暗室里密谋,毒酒斟满金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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