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殿,与外界的暗流汹涌、风声鹤唳截然不同。
鎏金仙鹤烛台上的烛火静静燃烧,晕开一团团温暖而朦胧的光晕,将龙榻附近笼罩在一片安宁的暖黄之中。
胤礽正沉沉睡着。
呼吸比起前几日已经平稳绵长了许多,不再有那种令人心碎的微弱与断续,脸色虽依旧苍白,但那层笼罩多日的、代表死气的青灰已然褪去,显出一种大病初愈后的脆弱与洁净。
康熙就坐在榻边的紫檀木圈椅里,身上披着一件寻常的墨蓝色常服,并未穿戴朝冠龙袍,卸去了白日里君临天下的威严,此刻只是一位彻夜守候在病儿榻前的父亲。
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胤礽沉睡的面容上,那目光里有失而复得的庆幸,有挥之不去的心疼,更有一种沉淀下来的、深沉的思虑。
七日来,他几乎未曾真正阖眼,即便偶尔倚着椅背假寐片刻,也是警醒异常,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能让他立刻醒来。
时间在这静谧中缓缓流淌。
又过了一阵,或许是睡足了,也或许是冥冥中感受到那道始终未曾离开的注视,胤礽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后,那双紧闭了许久的眼睛,缓缓睁了开来。
初醒时,眼神还有些涣散和迷茫,映着跃动的烛火,如同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他定定地望着头顶明黄色的帐幔顶,似乎在辨认自己身在何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仿佛真正回过神来,眼珠微微转动,视线落在了坐在榻边的康熙身上。
康熙几乎在胤礽睫毛颤动的瞬间就已察觉,立刻倾身向前,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保成?醒了?感觉如何?可要喝水?”
胤礽看着皇阿玛那明显憔悴了许多的面容,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下巴上也冒出了短短的胡茬,与平日那个威严整肃、一丝不苟的帝王形象相去甚远。
一股混合着愧疚与心疼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喉头有些发哽。
他努力调动起还有些虚软无力的身体,微微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久睡初醒的沙哑和虚弱,但比起之前的气若游丝,已然清晰了许多:“皇阿玛……儿臣……无碍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康熙那身显然是连日未曾更换的常服上,以及那掩饰不住的疲惫神态,心中更是酸涩。
于是,他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斟酌着词句,用尽可能轻松平和的语气,委婉地劝说道:“皇阿玛……夜色已深,您……守了许久了。
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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