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头上。他看着柜台上那些散发着药香的纸包,又摸了摸怀里仅剩的五个铜子儿,转身离开。
他还得干活,这是李四一天中最漫长的时间。他在城北的永固砖窑上工。
这里的热浪能把人烤干,飞扬的尘土带着灼人的温度,钻进鼻孔、眼睛、嘴巴,糊满全身。他的工作是搬砖,刚从窑里烧出来的滚烫砖块,即使隔着厚厚的、浸满汗水和泥浆的破布手套,只要不注意,依旧烫得人手掌起泡、皮肉粘连。
他需要把成百上千的砖块从窑口搬到几十步外的堆放场,再码放整齐。监工是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手里永远拎着一根浸了水的皮鞭,动作稍慢,鞭子就会带着破空声抽在背上、腿上,留下火辣辣的痛楚和羞辱。
“磨蹭什么!没吃饭啊!”
“废物!这点活儿都干不利索!”
“今天的工钱不想要了是不是?!”
呵斥声、鞭子声、砖块碰撞声、窑火的轰鸣声……混合着尘土和汗水,构成李四日复一日的背景音。
汗水流进眼睛,涩得生疼;腰背的酸痛从尖锐变成钝痛,最后变成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手臂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尘土,呛得他肺管子生疼。
他像一台上紧了发条、却即将散架的破烂机器,机械地重复着搬、运、码的动作。眼前只有滚烫的砖块,耳边只有监工的呵斥,只有中午能喘口气,啃一个杂粮饼。
等到夕阳西沉,李四终于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挪地离开砖窑。浑
身像是被拆开又重新草草拼凑过,每一块骨头都在呻吟。
他领到了今天的工钱——二十个铜子儿。监工克扣了十个,理由是“有两车砖码歪了,扣工钱”。李四麻木地接过铜钱,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攥着铜子儿,再次来到济生堂。这次,他买到了半副最便宜的止咳散。剩下的钱,在街角买了三个最劣质的、硬得硌牙的杂粮饼,又买了一些糙米,就什么也不剩了。
等到天黑的时候,推开那扇吱呀作响、漏风的破木门,家里一片死寂。
老娘蜷在炕角,咳得撕心裂肺,气若游丝。
女儿缩在角落的草堆里,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昨天淋了雨,孩子也病了。李四的心猛地一沉。
他手忙脚乱地给老娘喂了药,又想把女儿抱起来。孩子烧得迷迷糊糊,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声音微弱得像小猫叫:“爹……饿……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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