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门,一股寒风瞬间灌进来,带着泥土和柴火的味道。他抬头望去,村口站着几个人,有穿干部服的,也有穿普通棉袄的村民,都朝着汽车的方向望过来。
干部们穿着相对整齐一些,但膝盖肩膀大都也有补丁;村民们的棉袄更破旧,有个大爷的棉袄前襟破了个大洞,乌黑的棉絮露出来一大团。
他们大多表情呆滞地站着,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好像是村干部说,在来迎接什么宾,什么的,好像是个大人物,只有几个赤着脚的小孩,躲在大人身后,探着脑袋打量赵六,又好奇地盯着汽车,小声议论着什么。
赵六的目光在人群里扫过,突然顿住,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人群最前面,有个腰背弯得像虾米的老妇人,满头白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袖口和下摆都破了,乌黑的棉絮露在外面。老妇人被一个中年男人搀扶着,那男人看起来比赵六记忆里的大哥苍老太多,头发白了大半,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住指头,棉袄的肩膀和肘部也磨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
“娘……大哥……”
赵六的声音瞬间哽咽,他快步走过去,脚步因为激动而有些踉跄。老妇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颤巍巍地伸出手,干枯的手指上满是裂口,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
“你……你真,真的是六子?”
“是俺,娘,俺是六子!俺回来了!和秀儿一起回来了……”
“娘,秀也回来了……”
春秀一下扑到娘的怀里,放声哭了出来。
“娘……”
赵六握住娘的手,只觉得那双手冰凉刺骨,像握着一块冻硬的石头。原本神情怯缩的大哥站在旁边,这会总算是找回了什么,他看着自家的兄弟,这么多年他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变化。
看着多年不见的兄弟,他的眼圈也红了,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最后在他伸手想要抱住自家兄弟时,却又怕弄脏他的衣裳,把手在裤腿边擦了擦,只是拍了拍赵六的肩膀,声音沙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村口的人们渐渐围了过来,孩子们也不再胆怯,凑到旁边看。赵六看着眼前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泪水已经止不住了的流了下来。
院子还是三十多年前的模样,只是更破了——土坯垒的院墙塌了半截,用几根木头勉强撑着;院当中那棵歪脖子枣树还在。
进了这个院子里,赵六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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