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裹着赣水的湿气,吹得洪州城外的酒旗猎猎作响,原野上的静谧突然被一声尖锐的哭喊刺破——“邸下!”这声音又急又颤,惊得水畔鸥鹭扑棱棱飞起,掠过波光粼粼的江面。灵素刚掀开马车帘,一只脚还未落地,就见一道矮胖的身影跌跌撞撞冲来,四肢粗短得像圆木,裹着的棕色暗纹锦袍被风吹得鼓起;还带着一顶被撑的满满涨涨的幞头。虽然年近不惑却鬓发尤黑,面白无须而下颌光滑,正是个典型的内官/宦者模样。
那宦官扑到灵素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泥泞里,涕泪横流地拽住她的裙边,脸上的肉因为哭喊挤成一团,夸张得近乎失真:“老奴可算是见着您了!自打听闻您在广府蒙难,老奴真是度日如年,夜里抱着您幼时赏的玉牌哭醒好几回,恨不能插翅飞到您身边以身相替!好在天可怜见,您安然无恙,老奴就是此刻死了,也能闭眼了啊!”
他哭得混身发抖,露在外面的手腕却筋骨粗壮,指节处还有一层薄茧——绝不是常年待在深宫、养尊处优的内监该有的模样。江畋不由眼神一动,却见灵素有些尴尬,又几分无奈的将其搀扶起来:“苏公公,你这又是何苦呢?吾自然晓得你的一番衷心,更何况你别有差事,未能随吾南下广府,也非你的错失,当不得如此的忧虑自责……”
当然了,这么一番唱作俱佳的互动和缅怀过往的寒暄之后,冷眼旁观的江畋也很快明白对方身份。这名身材五短的内官苏良,正是灵素昔日洛都旧邸的老人,官拜黄门内五品的西阁邸候,也是她从小舍入圣寿观,作为至贵替身祈福的伴当;去年才随着灵素的南下,顺势外放为南昌府都监。类比前朝的监军角色,仅次于本地观察、经略使和少尹的第四号贵人。
苏公公被扶起时,还不忘用袖口抹着眼睛,可抬眼瞥向江畋的瞬间,那股哭腔戛然而止,眼神里闪过一丝审视,随即又换上谄媚的笑:“是老奴失态了,见着邸下太激动。这位便是一路护送邸下的义士吧?真乃英雄出少年,老奴回头定要向至尊禀明您的功劳!”他说着就要去拍江畋的肩膀,却被江畋微微侧身避开,却又毫无芥蒂的对着,同行的其他人谦笑道。
“诸位,想必是一路辛劳了;为了庆贺邸下的安然归来,杂家已在府城最负盛名的滕王阁内,办下了接风洗尘,兼带为小君压惊的筵席;稍后,自有相应的款待安排,还望不吝赏脸,好生受用,且让杂家聊尽心意才是……”话音刚落,远处江面便传来画舫摇橹声——滕王阁的接引船已至。
画舫沿着七拐八弯的水道,登岸行至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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