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之所歌颂的,则是另一篇更清醒也更纯粹的“夜之歌”。
“一道不可平息、无可言说的,存在我体内躁动,它渴望放声。”
“对沉默的渴望,在我体内骚动:是光明的诉求,以暗夜之舌索求自由。”
轻声颂念之际,范宁的手指在吉他上落指拨弦,从F音到更高八度的F音,音符的颗粒投进水体,带起弦乐器音色的阵阵涟漪。
这几乎就是“悲剧”交响曲末乐章里,那个小提琴solo“仰天长问动机”的复刻,宏大又凄楚,揉弦之声愁肠百结。
但这次的回望只有真正意义上的短短一瞬,短短四小节引子,旋律进入了一片由木管组吹响的温情的喷泉中。
也算又是“解毒剂”吧。
诚如尼采所言,这是爱者的歌。
喷泉自然是交织泼洒的,主题的对位交织形态亦如是。声部中最富辨识度的,是单簧管格言似的重复音型,它有些起到了类似巴洛克音乐中“固定低音”的功能,依靠多次的复现与有限程度的变化来确定意义,用以抵抗接下来“虚无”的侵蚀与同化——当然,它在音高中的位置并不低,掌握了“不休之秘”根源的范宁已经可以不受任何表层作曲程式的局限,也不再一定需要“乐器”为之发声。
在它相得益彰的拍点衬托之下,弦乐的丝绸铺就、管乐器哼鸣的颤音、更显明的行步似的旋律.一切汇合成完整的主题汩汩流淌。
第二次的“夜之巡礼”,真正意义上地开始了。
虚幻的台阶往下延伸而去,水的“绵密程度”在变稀,光怪陆离的景象逐渐浑浊,色彩饱和度疯狂流失。
一切融成一片单调的、缓缓流淌的昏黄,如同一条裹挟了太多泥沙、而疲惫不堪的长河。
范宁逼近了“下游”,踩进了“河床”。
但这道虚幻的台阶还在往下延伸。
“呵,我憎恶光明的掠夺,我渴望深渊的呼吸——可这是我被注定的困境,眼瞳被钉在永恒的火柱。”
“你们这些潜入我脚下的黑暗,请吞饮这过度圣化的痛楚——我向你们投掷金色的矛,用我的光撕开你们沼泽的脉络。”
某一刻的刹那,范宁感到耳旁所有的声音被连根拔除了。
包括自己所听到的自己颂念尼采诗篇的声音。
最先死亡的是听觉,耳膜成为无用的摆设,紧接着,色彩开始消亡,饱和度溃散,色块本身也瓦解成灰白,事物的形状与角度软化成模糊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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