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下棋,棋盘画在青石板上,棋子是用石子和菜籽壳代替的。“德山,你可回来了,”老木匠举着颗石子,“这盘棋就等你当裁判,老李头耍赖,说马能走直线。”老李头急了:“我那是千里马,咋不能走直线?”
胡德山凑过去看,棋盘上的“楚河汉界”被雨水冲得有点模糊。“依我看,”他捡起颗菜籽壳放在“马”的位置,“马走日,象走田,老规矩不能破,就像榨油,少了哪步都不成。”老李头哼了一声,把“马”挪回原位:“算你有理,下次咱比打铁,看谁的铁箍打得结实。”
下午,县农业局的人来了,带着个技术员,说是来测菜籽的品质。“胡师傅,您这菜籽的含油量比普通品种高两个百分点,”技术员看着化验单,“我们想把您的‘小粒黄’作为本地优良品种推广,您看行吗?”
胡德山摸着菜籽,籽粒饱满,泛着自然的油光。“推广行,”他说,“但得告诉人种的时候别用化肥,就用草木灰和鸡粪,不然种出来的籽不香。”技术员连连点头:“您放心,我们会把种植方法一起推广,保证原汁原味。”
小姑娘学徒在旁边记笔记,把技术员说的含油量、种植要点都写下来,字迹歪歪扭扭的,却一笔一划很认真。“师傅,这些都要记牢吗?”她举着本子问。胡德山点头:“记着好,以后教别人种菜籽,就不会忘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父亲也是这样,把该注意的事一条一条说给他听,生怕漏了哪句。
傍晚,胡家婶子做了油焖笋,用的是新挖的春笋,浇了两勺菜籽油,香得能把房梁上的燕子都引下来。“快吃,”她给每个人碗里夹了块,“这笋嫩得很,过阵子就老了。”老李头咬了一口,眯着眼睛说:“比城里馆子里的好吃,有股土腥味,得劲。”
饭桌上,老木匠说他孙子小木想跟小姑娘学徒学筛菜籽,“那小子天天在家磨我,说想亲手筛出能榨油的籽,”他笑着说,“我就让他来跟你学,不听话你就揍,别客气。”小姑娘红着脸说:“我哪敢揍他,一起学还差不多。”
胡德山看着两个年轻人,忽然觉得油坊里的烟火气更浓了。以前总怕这手艺没人学,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就像这菜籽,只要给点土,给点水,自然会生根发芽,长出新的希望。
夜里,胡德山翻着那本老笔记,看到其中一页画着个小孩在筛菜籽,旁边写着“小满六岁,学筛籽,漏了半碗”,字迹是妻子的,娟秀里带着股温柔。他用手指抚过那行字,仿佛还能看见小满小时候踮着脚筛籽的样子,筛子比人还高,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