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把它照得像块浸在水里的玉。磨盘的“吱呀”声好像还在耳边响,混着孩子们的笑,混着李桂芝的银镯子声,混着远处火车的“哐当”声,缠在玉米须上,沾在玉米面里,落进那些没说完的故事里,慢慢酿着,像坛永远喝不完的酒。
磨盘还在院里立着,石碾子与底盘的摩擦声,时不时漫过院墙,混着槐树叶的沙沙声,成了村里新的调子。有人说,这声音比教堂的钟声还让人踏实,听见了,就知道日子还在慢慢转着,带着那些老的、新的,甜的、咸的,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没有尽头。
秋阳把院角的南瓜晒得发亮,橙红的瓜皮上沾着几点金黄的玉米面,是王满仓推磨时溅上去的。他蹲在磨盘边,手里捏着块粗布,正一点点擦磨齿里的麸皮。布纹划过石面,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给老伙计挠痒。
“爹,出版社的人来了,说绘本样刊印出来了。”王小轨领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进院,年轻人手里捧着本精装书,封面亮闪闪的,印着夕阳下的磨盘,王满仓推着磨棍,李桂芝站在旁边添玉米,银镯子在画里闪着光。
王满仓直起身,手在裤腿上蹭了蹭,指尖还沾着点玉米面。“这画……把你娘画年轻了。”他接过绘本,粗糙的指腹抚过封面,李桂芝凑过来看,忽然红了眼眶:“这不是那天拍的照片吗?摄影师说光线好,果然好看。”
年轻人笑着说:“王爷爷,李奶奶,这绘本首印了五千册,上市第一天就卖了三百多本,好多家长说要带着孩子来找磨盘呢。”他翻开内页,里面有孩子们围着磨盘跑的插画,有王满仓讲磨盘故事的漫画,还有张磨盘的剖面图,标注着“百年磨齿,深浅七毫米”。
王小轨举着手机直播,镜头对着绘本:“家人们看,这就是咱老磨盘的故事,有图有字,还带拼音,三岁孩子都能看。”评论区刷过一串“买了买了”“带孩子读”的话,有个妈妈留言:“等孩子看完,就带他去体验推磨,让他知道粮食来之不易。”
李桂芝把绘本小心地放进樟木箱,垫在王满仓的烟袋锅旁边。“得收好了,”她说,“这是咱家磨盘的传记呢。”王满仓蹲回磨盘边,继续擦磨齿,磨盘的“吱呀”声里,他忽然说:“下午推点豆子吧,磨点豆浆,给出版社的同志尝尝。”
年轻人没推辞,坐在磨盘边的小板凳上,看王满仓推磨。黄豆从磨眼里滚下去,被磨齿碾成乳白的浆,顺着磨盘边缘往下淌,像条细细的奶河。“王爷爷,您这磨盘转了一辈子,就没觉得烦?”他忽然问。
王满仓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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