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厚重得像是化不开的浓稠液体,将钱塘城外的荒野彻底吞没。
林寒像条被追得急了眼的野狗,在齐膝深的草丛里亡命狂奔,肺叶子火辣辣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了一口烧红的铁砂。
身后,曾经熟悉的钱塘城已经缩成了一片模糊的光晕,遥远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他不敢停。
脑子里,漕帮那帮凶神恶煞的脸,和那伙黑衣人冰冷的眼神,正来回切换,每一张面孔上都明晃晃地刻着两个字:杀你。
怀里那枚冰冷的“翻江令”,此刻却像一块刚从炉子里夹出来的烙铁,烫得他心尖都在发颤。
一个时辰前,他还是码头上一个平平无奇的苦哈哈,扛着麻袋,心里盘算的不过是晚上去哪家小酒馆,来一碗浊酒,吹吹牛皮,骂骂工头。
一个时辰后,他莫名其妙就成了两拨人马追杀的头号目标,身上还背负了一个倒霉蛋临死前的血腥托付。
金陵,明镜先生。
蛟棺,神与魔。
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儿,像是一群苍蝇,在他脑子里嗡嗡乱撞,搅得他不得安宁。
他一个漕帮最底层的苦力,连钱塘城都没出过几次,上哪儿找那个什么劳什子先生?金陵城听说比钱塘大上十倍,他这种人进去,不就跟一滴水掉进钱塘江里一样,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更别提镇海司了,那可是官府里的阎王殿,别说他这种小杂鱼,就是他们漕帮帮主见了,也得当场跪下磕一个。
林寒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是个天大的黑锅,一个能把他活活碾成肉泥的巨坑。
他不止一次想过,妈的,干脆把这破牌子扔了,随便找个山沟沟躲起来,等风声过去,再换个码头继续当牛做马。
可那个护卫临死前死死攥着他的手腕,那双喷着血沫子的眼睛里射出的光,却像是烧红的烙铁,直接在他心里烫下了一个印子。
“操!”
林寒低声咒骂一句,脚下被一块石头狠狠绊了一下,整个人狗吃屎般扑倒在地,结结实实啃了一嘴烂泥。
他没急着爬起来,就这么趴着,脑袋埋在草丛里,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大口喘着粗气。
星光惨淡,荒草里虫鸣此起彼伏,更远处,山峦起伏,勾勒出一道黑黢黢的狰狞轮廓。
灵隐寺。
一座荒废了几十年的破庙。
小时候听街坊老头说,那地方不干净,晚上有狐狸精出来勾引赶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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