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他接到林薇发来的信息:“教材关过了吗?我们这边,‘记忆库’伦理审查刚结束,基本通过。可以开始准备第一批受难者信息录入和虚拟纪念空间搭建了。”
他回复:“刚开完会,算是阶段性推进。你们那边顺利就好。”
合上手机,他走到窗边,望着楼下院子里几棵叶子开始泛黄的银杏树。修订教科书,这只是“血脉记忆”工程中最基础、也最敏感的一环。纸面上的每一个字,都可能影响数百万乃至上千万青少年的历史认知。这无异于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战场在纸页间,在课堂里,在下一代人的心中。
他知道,今天会议上的争论,只是一个缩影。在全国各地,有无数的学者、教师、编审人员,都在为如何讲述这段复杂而沉重的历史而苦苦思索、激烈辩论。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系统性的历史认知校准。
目标不是灌输仇恨,而是找回真实。
找回真实,才能理解我们从哪里来。
理解了来处,才能更坚定地去往何处。
【历史闪回线】
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上海,商务印书馆编译所。
一间挤满了书架和稿纸的办公室里,油灯的光晕下,两个年轻人正在埋头工作。年长些的叫张元济,时任商务印书馆编译所所长,面容清癯,目光沉静。年轻些的叫蔡元培,刚从绍兴来到上海不久,参与教科书的编纂。
他们面前摊开的,是刚刚完稿的《最新初等小学国文教科书》稿本。这是商务印书馆试图打破旧式蒙学教材(如《三字经》《百家姓》)垄断,引入现代教育理念和新知识的重要尝试。
蔡元培指着其中一课:“张先生,这一课讲‘我之国土’,只简单提及‘东至海,西至流沙,南至交趾,北至沙漠’,对于东北、西北、西南的疆域沿革,特别是近年丧失之地,是否过于简略?如今列强环伺,俄占东北,英侵西藏,法窥云南,日据……学子若不知疆域之变,如何生爱国保土之心?”
张元济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孑民(蔡元培字)兄所言极是。然编纂教科书,掣肘极多。官府审查,忌讳‘夷夏’‘失地’等敏感字眼,动辄以‘煽惑人心’、‘有碍邦交’为由禁毁。书商也顾虑销量,怕内容‘过激’引来麻烦。你我纵有满腔热血,也不得不斟酌字句,曲折表达。”
他起身,从书架深处抽出一本纸张泛黄、装订粗糙的小册子,封面无字。“你看这个。”
蔡元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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