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赵,受巡抚大人之命,巡查军器局。听闻王匠头手艺精湛,特来看看。”
王工匠低下头:“大人过奖。都是粗活。”
赵文士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个刚刚锉好的鸟铳枪管,对着光看了看内壁:“这膛线……刻得均匀。比卫所库里那些强多了。”
“小人尽力而为。”
“只是尽力?”赵文士放下枪管,看着他,“王匠头,我看了军器局的账册,火药匠户逃亡过半,留下的也多敷衍了事。为何你这作坊,还能维持这样的水准?”
王工匠沉默。
“因为工钱?”赵文士从袖中取出一小块碎银,放在工作台上,“官府定价,不到市价三成。你们靠什么活?”
“回大人,”王工匠终于开口,“小人……接些私活。给商船修修火铳,给大户造些防身的器械。贴补家用。”
“私造军器,按律当斩。”
“求大人开恩!”三个徒弟齐齐跪倒。
王工匠没跪,只是腰弯得更深:“小人……只为活命。”
赵文士看着他们,许久,叹了口气:“起来吧。”
他走到炉边,看着熊熊火焰,忽然问:“王匠头,你造了一辈子火器,觉得大明的火器,比之西洋、倭国如何?”
王工匠愣了愣,谨慎地回答:“早年……不输。如今……小人不敢妄言。”
“是不敢,还是不忍?”赵文士转过身,目光如炬,“我巡查沿海各卫,所见触目惊心。战船朽坏,火器锈蚀,匠户流散。若此时有外敌来犯,如何抵挡?”
王工匠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我听说,你年轻时曾随沉家的船队去过倭国。”赵文士话锋一转,“见过他们的船,他们的炮吗?”
“……见过。”
“比我们如何?”
王工匠抬起头,直视赵文士:“嘉靖年间,倭寇的铁炮(火绳枪)射程、精度皆不如我大明鸟铳。但如今……他们的铁炮轻便、耐用,一个足轻(步兵)就能操作。我们的鸟铳,重而笨,且良莠不齐。”
“为何会这样?”
“因为……”王工匠深吸一口气,“倭国战国百年,各国竞相改良火器,匠人受重视。而我大明,太平日久,军器局成了贪腐之地,好的匠人要么走,要么死。技术……传不下去。”
赵文士静静听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大人,”王工匠忽然跪下,“小人斗胆问一句: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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