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晨雾像层薄纱,裹着书脊巷的青石板路。林微言推开窗时,老槐树的枝桠上凝着层白霜,像谁撒了把碎盐。书桌上的端溪砚里,昨夜研磨的墨已经干透,在砚池里留下浅灰的印记,像幅缩小的山水画。
门铃声在七点准时响起,带着点急切的节奏。林微言趿着棉拖鞋跑去开门,沈砚舟的身影在雾里渐渐清晰——他穿着件卡其色的冲锋衣,手里捧着个保温桶,眉毛上沾着点白霜,像只刚从雪地里钻出来的松鼠。
“早。”他把保温桶往她怀里塞,掌心的温度透过桶壁传过来,“楮树浆糊做好了,我加了点蜂蜡,防潮效果更好。”
林微言掀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漫出来,混着点蜂蜜的甜。浆糊呈半透明的米白色,质地细腻得像融化的玉。她用指尖沾了点,触感黏而不腻,拉起来能牵出细细的丝,像清晨的蛛丝。
“比我试过的任何配方都好。”她抬头看他,眼里的笑意像被阳光晒化的冰,“你怎么知道加蜂蜡?”
“查了《天工开物》。”沈砚舟挠挠头,耳尖在晨光里泛着红,“宋应星说‘纸浆调蜡,可抵虫蛀’,就试着加了点。”
林微言忽然想起木屋里那本被翻卷边的《天工开物》,书页上的红笔注解密密麻麻。她转身往厨房走:“我煮了粥,一起吃。”
“好啊。”沈砚舟跟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客厅的书架上——那本《吴郡志》被妥帖地放在最上层,外面套着防尘的棉袋,像件被珍藏的宝贝。
厨房里飘着白粥的清香。林微言盛粥时,沈砚舟抢着拿碗筷,指腹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像触电似的缩回手,空气里飘着点甜丝丝的尴尬。白粥配着酱菜,是最简单的早餐,却吃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
“今天能修复虫蛀最严重的那几页吗?”沈砚舟喝了口粥,眼神里带着期待,像个等着看新戏的孩子。
“试试看。”林微言舀了勺粥,“不过得先把浆糊晾到合适的黏度,急不得。”
修复古籍就像熬粥,得有耐心。浆糊太稠会扯破纸页,太稀又粘不牢,温度、湿度都得恰到好处。沈砚舟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这等待的时光也挺好,有粥香,有晨光,有她。
上午九点,浆糊终于到了合适的黏度。林微言戴上细棉手套,从棉袋里取出《吴郡志》的残页。最严重的那页缺了个鸡蛋大的洞,虫蛀的边缘像被狗咬过,碎得不成样子。
“我帮你固定纸页?”沈砚舟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她身边,眼睛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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