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的路断了之后,***沉默了很久。他不再去刘木匠的院子,那把磨得锃亮的刨子被他用布包好,塞在了床底下。人却瘦了一圈,眼里的光也暗了,整天埋头在生产队干活,像一头只知道拉犁的牛。
直到那年秋天,县剧团下乡演出。
演的《智取威虎山》,在公社礼堂。***本来不想去,被弟弟王建业硬拉着去了。礼堂里人挤人,汗味、烟味、尘土味混在一起。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台上汽灯雪亮,锣鼓铿锵。
杨子荣唱“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声音高亢入云。***听着,起初只是听,后来不知怎的,喉咙发痒,嘴唇微动,那调子就顺着嗓子眼溜了出来。声音很小,混在人声鼎沸里,几乎听不见。
可他旁边坐着个老头,头发花白,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中山装,闭着眼,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叩着拍子。***那一声微不可闻的哼唱,老头却忽然睁开了眼,侧过头,目光如电,上下打量他。
“你会唱?”老头问,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吓了一跳,脸有点红:“瞎……瞎哼哼。”
“再哼两句我听听。”老头说,语气不容置疑。
***看了看台上,又看了看老头,清了清嗓子,压着声,又哼了两句。这次稍微放开了些,是杨子荣见到座山雕那段对唱里的腔。
老头听完,没说话,又闭上眼。直到散场,人群往外涌,他才站起来,拍了拍***的肩膀:“明天晌午,公社后面河边那棵大柳树下,我等你。”
***愣住了。王建业扯他袖子:“哥,这谁啊?”
“不知道。”
第二天晌午,***还是去了。老头已经在柳树下等着,身边放着一个蓝布包袱。看见他来,老头点点头,打开包袱,里面是一把二胡,琴筒油亮。
“我姓周,县剧团的琴师。”老头开门见山,“你嗓子不错,是块料。想不想正经学戏?”
“学戏?”***心里动了一下,可随即想起木器厂门口那一幕,眼神又黯了,“俺家……成分不太好。”
“先学戏。”周琴师摆摆手,似乎毫不在意,“成分是成分,嗓子是嗓子。祖师爷赏了你这口饭,别糟蹋了。我在这儿体验生活,还能待两个月。每天晌午,我在这儿等你。”
学戏,比学木匠更苦。
木匠的苦在手上,在筋骨。唱戏的苦,却在喉咙,在气息,在全身每一寸肌肉的协调与控制,更在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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