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挡得住人。”泽喜说,“墙高,厚,他们爬不进来。就算用炮轰,也得费些事。咱们店子上穷,没什么油水,他们不会死磕。”
“可这工程……”
“我干。”泽喜说,“不要工钱,只要管饭。八队、九队、十队,谁家想一起,都来帮忙。人多力量大。”
没人说话。屋里静得可怕。
最后,王文修开口:“行,砌。泽喜,你牵头。需要什么,家里支持。”
从那天起,王家老宅周围,开始砌墙。
墙高两丈,厚三尺。砖是泽喜带着人,从附近废墟里捡的旧砖,从汉水边挖的泥土烧的新砖。灰是用糯米浆和的,掺了碎麻,结实。
八队那些穷苦人家,听说砌墙能防日本人,都来帮忙。不要工钱,管饭就行。九队张家、十队肖家,也派人来,出砖,出灰,出粮食。
泽喜是总指挥。他画图,放线,指挥人挖地基,砌墙。墙不是直的,是弧形的,像半个圈,把王家老宅和周围几户人家围在里面。墙上有射击孔,有瞭望口。墙内有暗道,通地窖,通长沟。
这是他砌过的最大的工程,也是最重要的工程。
这不是给人住的墙,是保命的墙。
砌墙的时候,泽喜常想起太爷爷王义正。想起太爷爷从蒲圻逃到襄阳,砌下王家第一堵墙。那堵墙,是安身的墙。
现在,他在砌保命的墙。
五十三年了。
王家从安身,到保命。
这条路,走得不容易。
可还得走。
墙砌了三个月。完工那天,店子上能来的都来了。看着那堵灰扑扑的高墙,像一条沉默的龙,盘在长沟西头。
“这墙,”八队一个老人摸着墙砖,“能立多少年?”
“只要人在,墙就在。”泽喜说。
“人在墙在。”老人重复着,眼圈红了。
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泽喜十六岁。
墙砌好了,可日子还是难。税更多了,什么“国防捐”“抗日捐”“救国捐”。世贵的杂货铺,一个月得交十五块大洋的税,几乎赚不到钱。世富的木匠铺,也接不到活。
泽全的身子时好时坏。春天咳,秋天喘,冬天就卧床。泽喜挣的钱,大半给他买药了。中药,西药,偏方,都试过,可就是断不了根。
“哥,”泽全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别花那冤枉钱了。我自己的病,我知道。”
“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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