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竹林魅影
章惇的密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苏轼坐立难安。右手微蜷,汴河口音,中年男子,王诜府邸东跨院竹林。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根尖刺,扎进他混沌的记忆里,却依然搅动不起丝毫清晰的画面。
竹林……他依稀记得王诜府上确实有一片青翠的竹林,位于东跨院深处,甚是幽静,常被用作宾客更衣醒酒之处。自己昨夜确实去更衣了,但之后……一片空白。难道真是在那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甚至……做了什么?
那陌生男子是谁?郑荣?还是其他什么人?章惇为何恰好看见?是真“偶见”,还是刻意窥探?这封信是雪中送炭,还是落井下石前抛下的诱饵?
无数疑问在苏轼脑中翻腾,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如何,这条线索是目前唯一指向自己记忆空白点与案件可能的交叉点。必须查,而且要快。
他唤来府中一个极其可靠、跟随苏家多年的老家人,低声吩咐:“你立刻去驸马都尉王府,设法找到在东跨院竹林附近侍奉的下人,特别是负责洒扫、掌灯或更衣准备的。不要声张,只暗中打听,九月初七夜里,我在竹林更衣时,可有旁人出现?尤其是……一个右手看起来不太方便、说话带汴河口音的中年男子。打听时,可以略提是我想酬谢昨夜照料之人,莫要引起怀疑。”
老家人领命而去。苏轼又写了一张纸条,将章惇信中提到的那几点特征抄录下来,折好放入袖中,等待苏辙归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渐高,又渐渐西斜。苏府内的压抑气氛有增无减。朝云称病,房门紧闭。下人们噤若寒蝉,走路都踮着脚尖。被锁在下房的小坡,一直没有动静,送去的饭食也几乎没动。
苏辙直到午后申时才匆匆赶回,脸色比早晨更加难看。
“兄长,”他屏退左右,关上书房门,声音压得极低,“我查访了右手有残疾之人,城西专治跌打损伤的孙大夫说,大约半月前,确实有个右手小指畸形、操汴河口音的中年男子去找他看过旧伤,说是阴雨天疼痛。那人自称姓赵,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但孙大夫觉得他举止不像寻常商贩,眉宇间有股戾气。因是旧伤,无法根治,只开了些膏药。”
“货郎?姓赵?”苏轼心中一动,“可记得样貌?”
“孙大夫说,那人面皮黝黑,左颊有道寸许的浅疤,个子中等,身形精悍。最特别的是,他右耳下方,似乎有一小片暗红色的胎记,形状像片枫叶。”
胎记!这是一个极明显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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