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雾与裂痕
苏辙带回的消息,让书房里的空气又沉重了几分。
“王晋卿府上的管家说,兄长昨夜确是亥时三刻左右离席。他说兄长当时醉意已深,与米元章(米芾)争论笔法,声音颇大,后来似乎有些不快,便起身告辞。是王驸马亲自送到二门,吩咐了两个稳妥下人搀扶上轿。”苏辙语速很快,眉头紧锁,“我问了那两个搀扶的下人,一个说兄长上轿时还算安稳,只是口中含糊念叨着什么‘晓风残月’、‘故垒西边’,另一个却说……却说兄长脚步踉跄,险些栽倒,扶他时感觉他手臂僵硬,似乎……并非全然醉态。”
“并非全然醉态?”苏轼捕捉到这个微妙的说法。
“是,那下人原话是‘苏学士身子沉,不似寻常醉汉瘫软,倒像是……绷着股劲儿’。但他随即又说许是自己错觉,毕竟灯火下也看不真切。”苏辙顿了顿,声音更低,“我还打听到,兄长离席前,曾独自离席更衣,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这段时间,无人知晓兄长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独自离席,一盏茶的时间。记忆的迷雾中,似乎有那么一个模糊的片段闪过——廊下,月光很冷,有个人影背光站着,递给他什么东西,说了句话。是谁?说了什么?他想抓住那影子,它却像水银般滑走了,只留下一种莫名的、沉甸甸的不安。
“司马公旧邸那边呢?”苏轼问。
“旧邸本就只有一对老仆夫妇看守,老汉姓周。街坊说,三日前周老汉说老家侄子成亲,告假回去了,只留老妻看门。火起时,那老妇人正在前院耳房熟睡,被浓烟呛醒才逃出来,什么也没看见。问她可曾听见异响或见生人,她只摇头,说是睡死了。”苏辙道,“我已让人去汝州方向打探周老汉行踪,但恐怕……不易找到。”
看守偏偏在三日前离开。苏轼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太巧了。
“还有一事,”苏辙看了兄长一眼,欲言又止,“我托刑部的旧相识打听,验尸的仵作私下说,那焦尸……喉中烟灰甚少,且胸腔无挣扎吸入烈焰的典型损伤。他们怀疑,人可能在大火之前,就已经没了气息。只是这话不敢写在正式文书里。另外,尸体右手小指,有旧伤,呈不自然的弯曲。”
死后焚尸!右手小指旧伤!
这两个信息像冰冷的箭,射穿了苏轼强作的镇定。不是意外失火,是谋杀。死者身份或可由此旧伤追查。但更可怕的是,如果人是先被杀,再纵火伪造现场,那凶手的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辣,远超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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