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濯灵转过头,面无血色,眼皮肿得像核桃,两只浅茶色的眼珠盯着书案,冷静而狠戾。
半晌,她麻木地开口:“没事,只是做梦。”
侍女抹泪劝道:“您吃点东西吧,再不吃,王爷的在天之灵也不安啊。”
两天前王爷在城外被斩首的消息传来,郡主哭得眼睛都要瞎了,中午见完使者就昏睡过去,大夫说是太累了。
叶濯灵依旧死死盯着长案,上面有一封撕了火漆的信,从京城送来,她启封的,信使没看过。
天光从窗棂间透进来,在地砖上拖出几条黑影,她这才发现自己没睡多久,约莫只两个时辰。
“城里还剩多少人?”
“大概两千。”
“粮仓的米都发完了?”
“昨日就发完了。”
“东西搬到地窖里了?”
“搬完了。”
“府里的人散了吗?”
侍女哭道:“郡主,我死也不走,服侍惯了的老人也不走,我们真没地方去啊。出了城,还是到处打仗,不如就在城里自生自灭。”
不愿走就不走吧。
叶濯灵感到自己的心比从前冷硬多了,忽略她的哭泣,问:“库里还剩多少钱?”
侍女哭得更厉害了,“银子都让您发完了,吃食用度只能顶一个月。”
叶濯灵点头,“嫁衣呢?”
侍女觉得自己还不如陪她一起死了好,“那旧衣裳临时找来,还在赶工。”
叶濯灵扶着她下床,摇摇晃晃地朝长案走去,目光扫过窗边一排印章,喃喃道:
“别赶了,反正是糊弄鬼。你去给我找块玉,越便宜越好,死人戴的也成。”
她坐下,瞪着信函,阴森森地轻声道:“我要他死。”
燕王陆沧。
那个砍了她爹脑袋,又把王府护卫的脑袋投进城墙的人。
指甲在纸上掐出印子,眼眶一涩,却不再有泪水流出。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个道理她明白。
叶濯灵抽了两张纸,提笔写完信,吹干墨迹揉成一团,复又展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把狐狸拎过来,取下它脖子上的银项圈,交给侍女:
“去换钱买纸烧,写上名字,六成给我爹,四成给我和哥哥,我们提前在地府存着。”
*
八月过了中秋,天黑得越来越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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