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畔,临时搭建的谈判大帐。
这帐篷搭得极有讲究。它就立在那个被水淹过的河滩上,四周还没干透的黑泥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江鼎特意让人把几具没埋干净的大晋士兵尸体“不小心”露在外面,风一吹,那股味道就直往人鼻子里钻。
大晋的谈判使臣,是鸿胪寺卿司马尤。
这老头是世家出身,平时最讲究排场和体面。此刻,他穿着厚底官靴,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烂泥里,每走一步都要用那块绣着松鹤延年的白手帕捂住鼻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司马尤一进帐篷,就被那种简陋和寒酸给震住了。
没有地毯,地上直接铺着受潮的稻草。没有茶几,中间就放着一块大石头当桌子。江鼎和李牧之就坐在石头对面的两个马扎上,手里……居然还在啃着那种硬邦邦的风干牛肉。
“哎呀,司马大人到了?”
江鼎随手把嘴里的肉渣吐在地上,也没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一个破草墩子。
“坐。别客气。咱们这儿穷,椅子都在打仗的时候劈了当柴火烧了。”
司马尤看着那个沾满泥点的草墩子,迟疑了半天,实在坐不下去。他只能干站着,挺着腰杆,试图维持大国使臣的威严。
“江参军,李将军。”
司马尤清了清嗓子,“本官奉大晋皇帝之命,来与贵军商讨……嗯,停战事宜。以及……接回我军迷途的将士。”
“迷途?”
江鼎乐了。
“司马大人这词儿用得好啊。八十万人浩浩荡荡来我家串门,这一迷路,就在我家吃了半个月的闲饭。”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破算盘,当着司马尤的面,“啪啪”地拨了几下。
“咱们也别玩虚的了。这半个月,你们那几十万人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这笔账,得算算吧?”
司马尤脸色一变:“两军交战,粮草自理,这是规矩……”
“那是打仗的规矩。”江鼎打断了他,脸色一冷,“现在不打了。现在是你们的人在我手里。这是‘绑票’……哦不,是‘看护’的规矩。”
江鼎把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账单拍在石头上。
“伙食费:每人每天一两银子。这不贵吧?现在物价飞涨,这一两还只能吃那种掺了沙子的陈米。”
“住宿费:每人每天五钱。住的是露天大通铺,但好歹有地儿睡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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