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它推进得看似缓慢,实则极快。
所过之处,那些几百年的老树像牙签一样被连根拔起;巨大的岩石像泡沫一样被轻易推走。
那原本干涸得露出淤泥的河床,在一眨眼的功夫里,就被填满,然后溢出,再然后……彻底消失。
洪水一旦冲出了峡谷,就像是一头挣脱了锁链的黑色巨兽,开始在平原上肆意撒欢。它不再局限于河道,而是漫过堤岸,吞噬着农田、村庄、树林,以及一切挡在它面前的东西。
北凉军之前扎营的那片河滩,那个铁头曾经吐得昏天黑地的地方,瞬间就被抹平了。
刚才那棵歪脖子柳树,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卷进了那浑浊的漩涡里,眨眼间没了踪影。
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
或者说,这是被人恶意释放出来的大自然的力量。
没有任何怜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站在高地上的北凉士兵们,一个个呆若木鸡。哪怕是最悍勇的老兵,此刻握着刀的手也在不自觉地颤抖。
他们在战场上见过血流成河,见过尸横遍野。但那种杀戮是有对象的,是有仇恨的。
而眼前这一幕,只有毁灭。纯粹的、无差别的毁灭。
江鼎看着那浑浊的水线还在不断上涨,虽然狼牙岭地势高,暂时安全,但那种视觉上的冲击力,让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如果……如果没撤出来……”
旁边的地老鼠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咱们现在就在那下面。”
这几个字,让所有人背脊一阵发凉。
李牧之一直没有说话。他死死盯着洪水翻滚的方向,那是下游,是通往大乾腹地的方向,也是通往无数村镇的方向。
虽然他早就派人去通知疏散了,但在这天灾面前,两条腿怎么跑得过这洪峰?
多少人会死?
一万?五万?还是十万?
宇文成都为了这一仗,不仅要埋葬北凉军,还要拿这沿河两岸无数百姓的命来祭旗。
“好狠的心。”
李牧之的声音低得只能自己听见,但那只有力的右手,却将横刀的刀柄捏得“咯吱”作响。
“这不是打仗。”
江鼎转过头,他的脸在月光下显得异常阴沉,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戏谑的眼睛,此刻冷得像两潭死水。
“这是屠杀。”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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