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孩子们都长大了,五个儿子能干又孝顺,她也没吃太多苦。
刘寡妇很爱美。
随身带个巴掌大的圆铁盒,盒盖上印着个穿旗袍的女人,烫着卷发,笑盈盈的。
打开来,里面是香气扑鼻的雪花膏。
供销社里五分钱一沓的梅红纸,她买回来,剪成小方块,含在嘴里抿。
抿得嘴唇红艳艳的,像刚喝过山楂酒。
刘寡妇很爱花。
别人家的菜园里种了茄子、辣椒、小葱、豆角。
她种花。
芨芨草、扫帚梅、夜来香、马兰花……房前屋后,随处可见。
等花开了,天天早上下地前,她要摘朵花插在头发上,或者别在鬓边。
春天戴杏花,夏天戴芍药,秋天戴菊花。
到了冬天,没有真花了,她就用颜色鲜艳的碎布头做假花。
红布做花瓣,绿布做叶子,用细铁丝扎了,别在扣眼里。
夏天傍晚,收工回来,她不急着做饭,先端盆水坐在院子里染指甲。
院子里种着一片芨芨草,也就是凤仙花,开得热热闹闹。
她摘一把红花瓣,放在石臼里捣,捣出鲜红的汁子,加一点点明矾,调成糊状。
五个手指头,挨个敷上花泥,用树叶子包好,细麻线缠紧。
第二天早上拆开,指甲盖就是漂亮的红色,能鲜艳好几天。
把芨芨草的种子串成串,她当耳环戴。
黑色的籽实,圆溜溜的,垂在耳垂下,走起路来轻轻晃动。
刘寡妇还爱唱戏。
不管是《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
还是《马前泼水》、《回杯记》这样的传统地方戏,她都爱唱、会唱。
一个寡妇,奔五十岁了,还当了老婆婆,打扮得花枝招展,像个什么样子?
村里人背后没少议论,可刘寡妇不在乎。
她照样戴花,照样抿红嘴唇,照样唱戏,照样扭着腰肢在村里走。
“我爱美,碍着谁了?你爹在的时候,也没嫌我打扮。”
她有自己的道理,
“我一看见花就走不动道,饭可以不吃,花不能不戴。
像别人那样活,我刘彩芹就死了。”
刘寡妇和苟三利相识,是那年秋天的事儿。
刘寡妇去前进公社马家油坊买豆油。
路上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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