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将群山染成一片沉郁的紫红。
林砚踏着崎岖山道返回时,心中那点因山河印微光而生的暖意,早已被越来越浓的不安浸透。太安静了。往日这个时辰,营地该有炊烟袅袅,该有巡逻士卒交接的短促口令,该有隐约的操练呼喝。可此刻,只有山风穿过枯枝的呜咽,像某种不祥的哀鸣。
他加快了脚步。
绕过最后一道隘口,眼前景象让他的呼吸骤然停滞。
记忆中的营寨栅栏东倒西歪,焦黑的木桩上残留着刀劈斧砍的痕迹。几处营帐彻底坍塌,像被巨兽践踏过的尸骸。地上散落着折断的兵刃、染血的布条,还有几滩已经发黑、引来蝇虫的血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与灰烬混合的气味,压得人胸口发闷。
没有岗哨,没有迎接的人。
只有一片劫后的死寂。
林砚的心脏猛地一沉,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怀中的山河印。那方古印贴着他的胸膛,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温凉的悸动,仿佛也在为眼前的疮痍而悲鸣。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滞涩,迈步向营地深处走去。
越往里,景象越是触目惊心。伤员的**从几顶尚算完好的帐篷里断续传出,低微而痛苦。几个留守的老弱兵卒正在默默收拾残局,他们脸上蒙着厚厚的尘灰与绝望,眼神空洞,动作麻木。看到林砚,也只是木然地瞥一眼,连招呼的力气都没有。
“发生了什么事?”林砚拦住一个正抱着破木桶走过的少年兵,声音干涩。
少年抬起头,脸上还有未擦净的血污,眼睛红肿。“林……林先生?您回来了……”他嘴唇哆嗦着,“是陈副将……他昨夜带人突袭了中军帐,说是要‘清君侧’,绑了李参军,还想对赵将军不利……赵将军带亲卫拼死抵抗,才……才没让他们得逞,可将军他……他……”
“赵将军怎么了?”林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赵霆,义军主将,主战派的脊梁,性情刚烈如铁,用兵悍勇无双。若他倒下……
“重伤,”另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插了进来。林砚回头,见是赵霆的贴身亲卫队长周横,他左臂用粗布吊着,额角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肩胛中了一箭,深可见骨,最要命的是腰腹挨了一刀,流血过多。王军医忙了一夜,方才勉强止住,但人一直昏迷,高热不退。”周横的眼睛布满血丝,盯着林砚,那里面翻涌着悲愤与一种近乎崩溃的疲惫,“陈副将……那狗贼,带着他那一营心腹,趁乱劫了部分粮草军械,往北边跑了。说是……说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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