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牛皮帐篷里摇晃,将林砚伏案的影子投在粗糙的帐壁上,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鹰。桌案上摊开的不是兵书,而是他用炭笔在粗纸上绘制的山川地形图,线条歪斜却精准,标注着只有他自己能完全看懂的符号——那是融合了千年战争智慧与现代军事理论的雏形。
山河印贴身藏着,昨夜预警后的微热尚未完全褪去,像一颗安静的心脏,随着他的思绪微微搏动。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他低声念着这十六个字,笔尖在“青石岭”与“黑水河”之间划出一条曲折的虚线。义军主力新败,退守苍云山,元军正从三个方向缓慢挤压,像一张逐渐收拢的铁网。正面抗衡是以卵击石,但群山莽莽,涧深林密,何尝不能化为绞杀巨兽的绳索?
帐外传来巡夜士卒沉重的脚步声,间或有利器轻碰甲胄的脆响。昨夜揪出的间谍,像一根刺,扎在每个知情者心里。信任薄如蝉翼,而他要献上的策略,却恰恰需要将本就单薄的兵力进一步拆散、隐匿、游走于刀锋边缘。
***
军议大帐的气氛,比林砚预想的更凝重。
火把插在四周,烟气缭绕,映着几张饱经风霜、沟壑纵横的脸。主帅陈镇岳坐在虎皮椅上,沉默如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柄断刀的刀柄——那是他战死长子的遗物。左右分坐着副将赵莽,一个以勇猛著称的虬髯大汉,以及老成持重的参军周先生。
林砚站在中央,尽量让声音平稳,展开他的图卷,讲解那套“游击方略”。他谈到以小股精锐为单位,倚仗地形,避实击虚,专断粮道、袭扰营地、疲惫敌军,积小胜为大胜。他引用《孙子兵法》的“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也试图用更直白的比喻:山中的毒蜂,不与你正面搏杀,却能让你痛不欲生。
起初是寂静,只有火把噼啪作响。
赵莽第一个按捺不住,霍然起身,铁甲叶片哗啦一响。“荒唐!”他声如洪钟,震得帐顶微尘簌簌落下,“我辈军人,讲的是堂堂正正之师,守的是寸土不让之志!躲躲藏藏,袭扰偷营,那是山匪流寇所为!岂不折了义军旗号,寒了天下人心?”
林砚感到帐内温度骤降。他迎上赵莽灼灼的目光:“赵将军,正面列阵,我们还有多少可战之兵?多少副完整甲胄?元军铁骑冲阵,我们挡得住几次?”
“挡不住也要挡!”赵莽怒目圆睁,“大丈夫死则死耳,岂能做缩头乌龟!周参军,你说!”
一直闭目捻须的周先生缓缓睁开眼,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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