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的旧报纸上的文章,她都仔细阅读。不是为了上面的内容,而是为了捕捉字里行间可能透露出的政策松动、社会变化、远方消息的蛛丝马迹。她像一只警觉的蜘蛛,在寂静的角落里,默默编织着感知外界的信息网络。
身体是疲惫的,精神却像一根绷紧的弦,充满了冰冷的亢奋。每一个偷学到的裁剪技巧,每一句听来的关于“南方试点”的模糊传言,甚至每一点从牙缝里省下来的粮票,都让她感到一种近乎残忍的充实。那是复仇的资本,是逃离的阶梯,在一点点累积。
她和沈凛,就像这间屋子里两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各自运转,互不干涉。交流仅限于必要的生活用语:
“粮票没了。”
“嗯,我明天领。”
“屋顶好像漏雨了。”
“我休息日看看。”
“厂里发了两张肥皂票。”
“放抽屉里吧。”
没有温度,没有情绪,连最基本的夫妻间的眼神触碰都极少。秦笙尽量避免看他,每一次不经意的视线交汇,都会让她心底那根名为“恨意”的弦剧烈震颤,需要极大的自制力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而沈凛,他似乎也习惯了这种模式,眼神大多数时候落在图纸、机器,或者虚空中的某一点,即使偶尔看向她,也是快速掠过,平淡无波。
(二)
变故发生在一个毫无征兆的傍晚。
那天秦笙下班略早,路过街口,看到副食店新到了一批罕见的黄花鱼,虽然要凭票且价格不菲,但想着许久未见荤腥,沈凛最近似乎也格外忙碌疲惫(她并不关心,只是下意识注意到),便咬牙用掉攒了许久的鱼票和一笔“巨款”,买了一条不大不小的。
回家后,她精心收拾,用仅有的葱姜和一点点宝贵的豆油,做了一道清蒸黄花鱼。鱼肉的鲜香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开来,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鱼刚出锅,摆上那张兼作饭桌的木头箱子,门响了。
沈凛今天回来得出奇得早。他推开门,带着一身车间特有的金属和机油的味道,脸上有着明显的倦色,但眼神比平时似乎亮一些,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松快的痕迹。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落在桌上那条冒着热气、点缀着葱丝的鱼上,顿了一下。
秦笙正端着两碗玉米面粥从炉灶边转身,与他目光撞个正着。
这是自新婚敬酒那晚后,两人第一次在光线尚可、心境相对(或许)平和的时刻,如此直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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