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文两个,贵了。”一个穿补丁裤的老汉摇头,“我家一顿饭才花六文。”
他走了。其他人也只站着看,没人掏钱。
陈宛娘低头整理盆边的布巾,手指压着边缘,来回抚平。她知道这价不算低。可杂粮粉要钱,野菜是挖的,但耗工夫,一早去河滩,蹲在芦苇丛里掐嫩芽,手指被草叶割出细口子,回来还得晒、择、切。算下来,不能贱卖。她不说话,只让阿荞继续喊。
“五文两个菜团!”
人来人往,话多手不动。有孩子拉着娘亲袖子想买,被大人一把拽走,嘴里还念着“野菜团子香”。太阳升起来,照在木盆上,面团泛着微光,热气一点点散开,香味更浓了,勾得人胃里发空。
可铜钱没响。
阿荞的声音开始发哑。她放下旗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举起来。
“五文两个——”
这时,一个高大身影停在摊前。
黑布短打,腰带扎紧,肩宽背厚,脸上有道疤从眉骨斜划到颧骨,像是刀砍的。他低头看了看盆里的菜团,又抬头看母女俩,眼神沉,不带笑意。
“这东西能吃?”他声音粗,像砂纸磨过石头。
阿荞仰脸,不怕:“能!可香了!我娘做的,昨儿好多人买了!”
男人没笑,伸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嚼了几下,眉头松开,喉结动了动。
“嗯。”他点头,“料实,不掺糠。”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扔进陈宛娘面前的小碗里。十枚,叮当一声落定,震得碗边轻颤。
“再给爷来四个。”
他声音大,周围人都听见了。陈宛娘立刻低头,麻利地装好四个菜团,用油纸包了递过去。男人接过,塞进嘴里一个,边走边吃,背影很快混进人流。
那一声“再给爷来四个”像砸进水里的石头。片刻后,涟漪荡开。
“给我也来两个。”
“我也要。”
“孩子饿得慌,能不能先欠半文?”
“不行。”陈宛娘摇头,语气平静,“现付。”
生意开了。碗里的铜钱慢慢多了起来,叮叮当当,像雨点落在铁皮上。阿荞负责收钱找零,小手在铜板间翻动,笨拙却专注。她把收到的钱全放进自己衣襟兜里,怕袋子不够装,鼓鼓囊囊贴着胸口,走路都小心。
日头偏西,木盆见底。最后一个客人走后,阿荞蹲在地上,把衣襟兜里的铜钱倒出来,堆在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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