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天彻底黑了。
砖窑里只剩下炉火的微光,在破败的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林砚秋靠在窑壁上闭目养神,但清辞能听见他略显急促的呼吸——伤口在疼,而且开始发烧了。她自己肋下的旧伤也在隐隐作痛,但比起林砚秋,她这点痛不算什么。
李浩守在窑口,已经站了近两个时辰。他像一尊石像,纹丝不动,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珠表明他是活物。月光从破败的窑顶漏下来,在他脸上切出明暗分明的线条。
“差不多了。”李浩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清辞起身,走到窑口。外面是浓得化不开的夜,只有风吹过荒草的声音,窸窸窣窣,像无数细碎的脚步。
“哑叔来了吗?”她问。
李浩摇头:“但小豆子传回消息了。枫桥那边有动静。”
“什么动静?”
“不知道。小豆子只说,寒山寺今晚闭门,但寺里有灯光。枫桥下的渡口,停着条船。”
清辞的心提了起来。船?会是接应顾小满的船吗?还是……金鳞设下的又一个陷阱?
林砚秋挣扎着站起来,脸色在火光中苍白如纸:“我们得去看看。”
“你的伤……”
“死不了。”林砚秋打断清辞,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两粒黑色药丸吞下,“提神的。能撑到枫桥。”
李浩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两把枪,子弹,一点干粮,还有林砚秋准备的几张手绘地图。
“走西边那条小路。”林砚秋指着地图上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线,“绕过村子,直接到枫桥下游。那里有片芦苇荡,可以藏身。”
三人熄灭炉火,钻出砖窑。
夜风扑面,带着秋夜的寒意。清辞裹紧了开衫,还是觉得冷。李浩走在最前,脚步极轻,像猫一样。林砚秋在中间,虽然脚步虚浮,但勉强能跟上。清辞断后,手里握着枪,耳朵捕捉着周围的每一点声响。
小路很窄,两侧是半人高的荒草。月光惨白,勉强照亮前路。远处传来狗叫声,很急,但很快停了——有人捂住了狗的嘴。
“有埋伏?”清辞压低声音。
“不一定。”李浩说,“但小心为上。”
他们加快了脚步。
穿过一片竹林时,清辞忽然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她猛地回头,却只看见摇曳的竹影,和月光下斑驳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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