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残破,墨汁般的遁光已淡得几乎透明,正是先前被冰甲战将追击的散修。
那人同样脸色惨白,左臂齐肩而断,断口被寒冰封住,却仍渗着淡蓝血冰。
两人隔着十丈,目光一触——
没有寒暄,没有敌意,只有同样从死神指缝里溜出的惊魂未定。
黑袍人咧嘴,似想苦笑,却只咳出一口血冰,朝陆仁拱了拱手,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各安天命。”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缕残墨,掠向洞口另一侧,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天光里。
陆仁也没有回头,脚尖一点,朝相反方向掠去。
……
洞口在望,风雪扑面,外界天穹灰蓝,像一面才擦拭过的刀面。
陆仁却不敢有丝毫停顿,反而将气息压到最低,贴地疾行——
王珂折剑,必恨他入骨;皇宗四大后期,若记起方才那道月影,随手一掌,便可让他万劫不复;焚天宗,再回不去——
至少,现在不能回。
他一路向西,背影在雪线尽头缩成一粒黑点,又很快被风雪抹平,像从未存在过。
风雪中,似有低语随风而散——
“三年护月,到此为止。”
“陆仁已死,活着的——”
“只是刀。”
西北风卷着沙砾,像无数细小的钝刀,一日一日地刮磨着陆仁的轮廓。
他沿着煌国边境的荒漠线独行,把身后冰火余波、折剑之恨、皇宗威压,统统埋进风沙里。
冥鲸骨环掩在袍袖下,鲸齿紧扣,将混沌气息锁得滴水不漏;从外表看,他不过是个风尘仆仆的落魄散修,与黄沙同枯。
十日后,沙海尽头浮起一线灰绿——
那是大漠里罕见的绿洲,也是“一城一国”的边陲小邦:沙夷国。
比夷国更贫瘠,却比夷国更辽阔。
方圆数百里,唯此一城,名曰“驼铃”,以泉眼为心,以驼队为脉。
城东是煌国,城西是陵国,沙夷被夹在两国北缘的荒漠走廊里,像一块被风干的楔子,随时会被巨象踩碎。
……
驼铃城没有城墙,只有一圈半塌的土坯围子,墙头插满被风沙磨钝的残戟。
傍晚,夕阳把沙海染成血湖,驼铃在风里发出沙哑的“叮——叮——”,像替这座孤城数着所剩无几的寿命。
陆仁交了两枚火铜,被守门的瘸腿老兵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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