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极轻的“早”,像替主人应下那句没说出口的“放心”。篝火在他背后缩成个小黑点,夜色合拢,像刚才根本没亮过。
陆仁刚消失在石埂尽头,辛夷抬手用指背在鲸骨案上轻轻一划——案面立刻浮起淡银色的纹路,正好是湾口的地形:外头凸的弧像鲸鱼嘴,里头凹的窝像肚子,肚子正中有道裂缝指着日出方向,那就是“天缝”,也是大家心里没说出口的疙瘩。
“绿腥还在。”辛夷开口,声音比潮声高不了多少,字字带刺,“蚀骨粉的后味,我下午在炉主帐篷脚闻到一丝,混在冰壳里。那东西岛上没人用,除了……”他停住,目光扫过众人,像刀背转过来让人看清没开刃,“昨晚最后离开案子的人。”
话音刚落,火圈外传来轻轻的“咔哒”声——像十几个人同时在心里拨弄算盘珠子,都拨到了“怀疑”那一格。
白不详把琉璃塔抱在怀里,塔里的光被夜风一吹显得有点发黄。他指尖在塔檐轻敲,声音比塔还脆,“昨天最后离开案子的,就是他。”这话像把“疑”字钉进空气,既指凶手,也指死者。
阿阮没立刻接话,只把乌木剑匣往身侧一斜,灯影里绳结勒出暗红色,像截凝固的血线。
众人互相看着,像在看一个个活动的丹炉,没人反驳——好像“绿腥”俩字已经把大家的喉咙悄悄缝死了。
主峰的夜来得比东极慢,像有人把夜色反复漂洗,浓得发灰,却仍旧透不出半点星子。
陆仁拾阶而上,旧青衫被山风掀起,院中无灯,只一盏青骨小灯被鸢骨托在掌心,灯焰缩成豆大,照出一张被夜色啃噬过的脸:眉骨如刃,却将刃口转向自己;瞳仁深海般的暗蓝,浮着一层将熄未熄的凶光。
他立在枯梅下,像老友沉默的眼,又像判官笔未落的朱砂。
“岛主。”陆仁停步。
鸢骨没回头,只抬手,指背在灯焰上一掠——火舌被压得更低,像被掐住脖子的蛇,却照出两人之间一条极细的潮线:“东极的雾,比昨日急了三拍。”
他开口,声音像海风灌进空骨头里发出的回声,却比平时低半分,
鸢骨说着,指尖在灯焰上方虚划,火舌被看不见的水汽压弯,像被潮力折弯的剑脊。
“我要你去北极——寒铁崖。那里是老弱与火种的位置,也是兽潮最可能突破的背阴面。”
陆仁没立刻应声,鸢骨继续说道:“七年前,我也守过寒铁崖。那时我左腿被海鲛撕去半条肉。”
灯火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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