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仍浓。
北崖口的风像钝刀,一下下刮人骨头。陆仁披一件旧青衫,衫角用黑线缝补过,针脚细密,像一道道愈合的疤。他刻意晚到半刻,到时崖边已聚了四道影子——
沈一苇负手立在礁顶,风灯换成了一柄青竹火把,火焰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小小战旗。
左侧是拾英社的阵师林珑,女子身形单薄,背一只比人还高的乌木剑匣,匣缝用红绳缠死,像怕里面的剑自己跳出来。
再往后,是双胞胎兄弟许鲸、许鲤,两人共用一张脸,却一个背盾一个执钩,站在雾里像两枚被海水磨钝的獠牙。
独独不见杜笙——那个曾想把陆仁置于死地的“旧识”。
陆仁心底微松,袖口里的血鸦却轻“啾”一声,像在提醒:别太早放心,雾里有比杜笙更锋利的刀。
关于杜笙的事,陆仁不会多提,昔日听杜笙与那玄青男子的对话可以得知,他们两人与无极门的顾无咎有勾结,想活捉自己的恐怕就是顾无咎,如果将此事告诉沈一苇恐怕多生事端,到时自己的麻烦就更大了。
“陆师弟。”沈一苇点头,声音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却仍旧沉稳,“人到齐了,先立誓。”
五人围成半圈,各自掐诀,以心魔为誓:
“三日为期,同进同退;遗府重淹之前,若有私藏、弃伴、暗害,天雷灭魂,海水葬骨。”誓毕,林珑抬手,掷出一枚小阵盘,阵盘落地化光,在每人腕间缠上一圈细若发丝的青线——“牵机丝”,若有队友离开十丈,线会自燃示警。
“遗府只退潮三天,”她声音冷脆,像冰碴落瓷盏,“第四日卯初回潮,留给我们撤离的窗口不足两刻。误了时辰,就等下一个十年。”
许鲸咧嘴,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听说赤霄营也盯上了,昨夜有探子看见他们的‘火鹤’旗在东南礁晃。”
其他人没在接话,因为每个人都清楚,这十年一次的机会,想必很多人都不会错过,而且这次行动没有看到上次猎云行动中的老刀和阿阮,但陆仁也没有多问。
落鸢岛的湖水离真正的海边还有一段“舌头”——一条被芦苇、红树林和暗礁反复舔舐的狭长水巷。
寅时未过,雾气像一条刚睡醒的白鳞巨蟒,盘在水巷上空,偶尔垂下尾尖,搅得水面起皱。
五人乘一条“划风梭”——乌木为骨,鲛皮为帆,无桨,靠灵石催动水底暗轮,行起来只听见“嘶嘶”的细响,像一条蛇在皮肤下悄悄蜕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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