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像根刺,扎进他脑子里。
最终在潺河6号桥下游的回水湾,他们捞起了这个男人。冲锋舟靠近时,他已经没有任何挣扎,像一截失去生命的浮木。几个人合力将他拖上船,又抬上岸。他的身体冰冷僵硬,脸色是一种骇人的青灰。急救人员跪在泥水里进行心肺复苏,每一次按压,那具躯干都发出沉闷的、令人心悸的声响。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施救者和被救者。救护车来了,男人被抬上担架时,张诚看见他的眼睛还半睁着,瞳孔里倒映着雨夜和车灯,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值班室里,张诚脱下湿透的制服,换上备用的作训服。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在值班记录本上洇开一小团湿痕。他拿起笔,开始写今天的值班记录:
时间:22:50
地点:御锦二路河段
事件:发现落水者一人
行动:投掷救生圈一次,配合消防救援三次
结果:落水者于24:05救起,送医时昏迷
备注:落水者三次主动避离救援工具,行为异常
写到最后一句时,他停顿了。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墨水慢慢积聚,终于滴落,在“异常”两个字旁边晕开一团墨渍。
异常。这个词太轻了,轻得根本不足以描述今晚他看到的一切。
那主动扑向急流的扭身,那推开救生圈的决绝,还有那张脸上死寂的平静——这些画面在他脑子里反复回放,像一部卡住的恐怖电影。
对讲机响了,队长的声音:“张诚,医院那边来消息了,人醒了,但跑了。”
“跑了?”
“自己拔了针头,换了衣服,从消防通道溜的。登记的名字是假的,电话打不通。”
张诚放下对讲机,走到窗前。雨已经小了些,但还在下。窗玻璃上雨水蜿蜒流淌,将窗外的城市灯火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周明。那个男人留下的假名。
为什么跳河?为什么拒绝救援?为什么醒来就跑?
这些问题像一堆乱麻,缠在他脑子里。他拿起值班记录本,翻到新的一页,在上面写下一个问题:
如果一个人不想活了,为什么还要让别人看见他死?
写完后,他看着这个问题,看了很久。然后他划掉“如果”,改成:
当一个人不想活了,却还要让别人看见他死,他想让看见的人,看见什么?
窗外,雨彻底停了。城市在雨后湿漉漉的沉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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