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暗甬道里,没人捡起来。
阿念权当自言自语。
她无法将这些话讲给其他人听,也无法寻求其他人的帮助。在这吴县,抑或这纷乱的世间,她只寻见了桑娘这个希望。哪怕这希望被囚禁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头顶是缀满了刀片的网,院门是封死了的铁。可这里毕竟有个甬道,能让阿念见着桑娘,哪怕桑娘不愿意出去,这甬道也理应成为阿念的机会。
“我真的没有别的东西了。我听说,拜师学艺要交束脩,你今日不收我的东西,赶明儿我有了好的,再带过来。”
阿念起身,对着桑娘端端正正叩了三个头。
她料想桑娘不是全然的疯子。故而来桑娘这里求个机缘。但就算桑娘是疯子,她也想试一试。
她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再次赶回家塾,正巧遇上散学时候。各房的郎君三三俩俩说笑出来,阿念等了又等,没等到季随春,反倒险些被人摸了脸。那管不住手的郎君唤作季应衡,是四房次子,族中排行十一的。被阿念这么一躲,他脸皮挂不住,登时发起怒来。
“不过想试试你这贱婢有何本事,你却拿乔装相,真当自己是裴七的人了?”
季应衡骂着,身后两个书童挤眉弄眼地笑。阿念认得他们,前几日,他们在路上扔石子砸她,被她追得屁滚尿流。
“阿念无甚本事。”她垂了脑袋,手指捏紧袖口,“也不是裴七郎君的人。十一郎君说笑了。”
季应衡仍然不忿,见阿念低眉静默地站着,似乎也有几分意趣,便再次探出手来,想摸摸她被霞光烘红的脸腮。怎料横里伸出来条木拐,正正打在他手背。
啪。
力道不大,声音不小。
阿念微微抬头,瞥见了举着木拐的季随春。季随春应当是急匆匆赶出来的,胸口起伏不停,冷玉面庞泛着潮红。
“兄长莫要与她计较。她原是乡野丫头,不懂规矩,不晓得季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要恪守礼法,尊卑有序。我替阿念向兄长赔个不是。”
话说得谦卑,语气却不怎么恭敬。
“季家向来家风宽厚,想必兄长不会苛责于她。”季随春拉过阿念,“我身体不适,先让阿念扶我回去了。”
季应衡深深喘了几口气,压下愤怒,拂袖而去:“谁是你兄长!听得我耳朵脏!”
各房子嗣,无论男女,出身都算体面。大房夫人姓顾,当年可是吴郡顾氏最宠爱的千金。二房夫人姓裴,正是裴怀洲的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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