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
一座孤零零的枯木禅房,隐没在云雾深处。
屋内陈设简陋,唯有一尊被香火熏得漆黑的木佛。
以及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僧。
老僧背对着门口,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枯瘦如柴,仿佛一截即将燃尽的朽木。
三位叱咤陇右江湖的首座,此刻垂手立在一旁,根本不敢抬头。
唯有年轻僧人,神色自若。
他缓步走到那木佛前,并未行礼。
只是伸手在那香炉中捻了一撮香灰,放在指尖细细摩挲。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师兄,你老了。”
老僧并没有因为年轻僧人的无礼而动怒。
他只是努力地抬起眼皮,在年轻僧人的脸上来回逡巡。
从眉眼,到鼻梁,再到那轻扬的嘴角。
似乎在努力与记忆深处的某张面孔重叠。
良久。
老僧干瘪的嘴唇微微颤抖:“......忘痴?”
此言一出。
站在一旁的忘凡三人,身躯猛地一震。
忘痴?!
怎么可能?!
早在六十年前,此人便已不知所踪!
有人说他疯了,跌落山崖尸骨无存。
有人说他叛出师门,早已客死异乡。
可无论传闻如何,那个名为忘痴的人,若是活到现在,少说也该有七八十岁的高龄!
怎么可能......
是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看似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僧人?!
“不可能!”
忘凡忍不住低呼出声,“方丈师兄!忘痴早已失踪六十年,这和尚分明是个毛头小子,定是易容乔装,来乱我......”
“闭嘴。”
忘凡脖子一缩,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年轻僧人看着这一幕,并未理会,反倒顺着忘凡的话,感慨起来:“是啊...六十年了。”
“这栖陀山的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师兄坐在这方寸之地,修了一辈子的枯禅,可曾......”
“摸到了登堂之境的门槛?”
忘忧方丈的身子微微一颤。
似乎被戳中了痛处,又似对某种东西极度的渴望。
“你......”
方丈的声音颤抖着,“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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