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议论,说曹公气度……”
“气度恢弘,用人不拘。”林宸接过话头,将抄本轻轻放回案上,“是啊。若只看这一纸文书,谁不以为这是亘古未有的明主?”
他走到窗边。晋阳城已宵禁,坊巷沉入黑暗,只有巡夜士卒的灯笼在街角曳出飘忽的光痕。更远处,城北的讲习学堂还亮着几星灯火——那是他亲自督导的“实务堂”,今夜该轮到讲解新式水渠的测绘法。寒门子弟、落魄匠人、甚至识字的佃农,挤在那些简陋的屋舍里,如饥似渴地吞咽着那些被士族视为“奇技淫巧”的知识。
与许都那道《求贤令》,何其相似。
却又截然不同。
“曹孟德求才,是为他的霸业铸剑。”林宸对着夜色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剑锋所指,可以是逆臣,可以是胡虏,也可以是……任何挡路的人。包括昨日他亲手举荐的‘才’。”
他想起史书里那些名字:荀彧、崔琰、孔融……未来会在各种“正当理由”下凋零的谋士。曹操的“唯才是举”背后,有一套严密的权术逻辑——人才是工具,用其锋刃,控其柄,锈了便弃。
而自己在并州所做的,是试图让知识本身成为种子,撒进土里,哪怕长得慢些,却要它自己生根。
“徐勉。”林宸忽然道。
“在。”
“加派三组‘夜枭’潜入兖州。不探军情,专查曹营新任官吏的出身、政绩、升降缘由。特别是……那些突然消失的人。”
“诺。”徐勉记下,又抬头,“主公,我们仍不回应曹营的使者?他们已等候三日了。”
“让他们继续等。”林宸望向东南方向,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山峦,看见许都宫殿里那个凭几观书、却将天下置于棋枰的身影,“告诉使者:并州贫瘠,正在剿抚黑山残部,无力他顾。林某钦佩曹司空匡扶汉室之志,愿为北疆屏障。”
缓兵之计。也是实话。
他需要时间。并州的新政刚抽出嫩芽,经不起一场大战的风暴。那些刚刚敢在课堂上提问“为何佃租一定是五成”的年轻面孔,那些试验田里颤巍巍站起的改良禾穗,那些开始按流水工序分工的匠坊……这一切脆弱如初春冰层下的水流。
而曹操,是正在逼近的炽热太阳。
“另外,”林宸最后道,“将这份《求贤令》抄送各郡学堂,命讲师结合‘实务用人’之策,让学子辨析讨论:何为才?为何举?举之后如何用?”
徐勉怔了怔:“这……若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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