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显得太强,引人忌惮;也不能太弱,任人鱼肉。
技术改良就是走钢丝。每一步都必须看起来是“自然的演进”——是聪明的匠人反复试错的结果,是现有材料与工具的合理组合。他克制着画出滑轮组图纸的冲动,也咽下了关于高炉炼钢的所有知识。这个时代的脉搏他得摸准:快一步是天才,快十步就是妖孽。
“坞主,张伍长从后山摔下来了,腿折了!”一个少年气喘吁吁跑来。
林宸神色一凛:“抬去医疗所。”
所谓医疗所,不过是坞堡西侧一间宽敞的土屋。但这里干净得出奇:麻布在沸水里煮过,晾在竹竿上;几个大陶罐贴着“止血”、“清热”的标签;墙角堆着整齐的夹板和干净麻布条。两个跟着郎中学过几年的年轻人正在捣药,空气里弥漫着艾草和苦涩的根茎气味。
伤者躺在木板床上,脸色惨白。林宸检查了伤口——开放性骨折,断骨刺破了皮肉。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指挥。
“先用烧酒冲洗伤口。对,不要怕他疼,感染了更糟。”他声音沉稳,手却藏在袖中微微颤抖。前世的知识在脑海里翻涌:无菌原则、清创步骤、抗生素……但他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夹板固定,每隔两个时辰检查手指是否发黑。接下来三天,只喂稀粥和盐糖水。”
他转过身,对负责医疗的少年说:“记住,但凡有伤口红肿、流脓、或病人发高热,立即隔离。用过的布条全部烧掉。”
少年用力点头,眼神专注。林宸知道,这些简易的措施——清洁、隔离、补充盐糖——已经足以将这个时代的伤亡率压低两三成。他不能做出磺胺,不能讲解微生物,但他可以建立一套“规矩”。规矩能救命。
傍晚,他登上坞墙。远处田野里,农人正引水车灌溉;工棚传来叮当的打铁声;医疗所飘出药香。这一切井然有序,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生机。
亲信赵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侧,低声道:“南边传来消息,袁本初与公孙瓒在界桥又起摩擦。他送来的那份礼,按您的吩咐,转赠给黑山军张燕的人了。”
“嗯。”林宸望着天际最后一抹绛紫,“让工匠们分批休息,新弩每日只造五架。炼出的铁,拿三成去打农具。”
“是不是太慢了?我们的兵力……”
“快就是取死之道。”林宸打断他,声音很轻,“袁绍现在盯着的是冀州、是公孙瓒。我们这里,最好只是一群有点手艺、但不足为虑的边地守户之犬。等他真回过头来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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