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却让徐元直心头微动。不是施舍的语气,也非客套,更像是一种……对等交换?他提供了“路过”这个信息,对方便提供基础的庇护。很直接。
饭食是在旁边一间更大的屋子用的,类似共用的膳堂。粟米饭,一碗加了干菜和少许盐粒的汤,还有一小块腌萝卜。与徐元直一路所见饥馑相比,已算难得。用饭的人不少,默默排队领取,找到位置坐下便吃,无人争抢,也无人高声谈笑。徐元直注意到,有人吃完后,自觉将木碗送到门口大桶中浸泡,动作熟练。
秩序。无处不在的秩序。不是靠鞭子与呵斥维持的,更像是一种……习惯?或者说,共识?
饭后,林宸邀徐元直回土屋,煮了一壶粗茶。茶汤浑浊,味道苦涩,但足够温热。油灯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微微晃动。
“白日所见,寨中井然,异于常处。”徐元直捧着温热的陶碗,终于开口试探,“林君治民,似有法度?”
林宸吹了吹茶沫,没有立刻回答。屋外传来隐约的梆子声,接着是整齐的脚步声,似是巡夜队伍交接。这些细节,徐元直都听在耳中。
“谈不上法度。”林宸放下碗,声音平稳,“只是想着,人聚在一起,要活下去,活得好点,总得有个章法。这章法,得让大多数人觉得公道,肯认,才行得通。”
“公道?”徐元直咀嚼这个词,“如何算得公道?均贫富?等贵贱?”他语气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诘问,乃至淡淡的嘲弄。黄巾事起,口号犹在耳畔,结果如何?
林宸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似乎能穿透油灯昏黄的光,看到他心底那点读书人的傲气与幻灭。“均与等,说说容易。”他缓缓道,“地里产多少粮,工匠出多少器,清清楚楚。按出力多少、技艺高低、承担风险大小来分,记明白,分清楚。出力多的多得,偷懒的少得,犯了规矩的罚。老人孩子干不动重活的,寨子从公中留一份基本的,饿不死。这叫公道么?我不知道。但在这里,目前,大家认这个。”
徐元直怔住。没有引经据典,没有空泛的道德言辞,甚至没有提及任何圣贤之言。只有最实际的产出、分配、记录、惩罚、保障。粗糙,却有一种刀劈斧凿般的实在感。这与他所学的那套“仁政”、“教化”、“礼治”迥然不同,更像工匠在琢磨一件器物的用法与损耗。
“这……与商鞅之术何异?”他忍不住问,话一出口,又觉不妥,太过尖锐。
林宸却似乎不以为意,甚至轻轻摇了摇头。“商君之法,强国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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