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咯噔咯噔”震得人骨头缝都发疼。越往京城腹地走,街边的宅子越气派,朱漆大门连片排开,陆清漪攥着胸口的玉佩——那丝暖意倒是恒定,可她心里的鼓点,早敲得震天响。
四爷府的大门,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进眼里。
两尊石狮子蹲在门两侧,鬃毛炸着,眼珠瞪得溜圆,煞气扑面而来。朱红大门上的铜钉亮得晃眼,门楣上“和硕雍亲王府”六个黑底金字,笔锋硬得像刀,看得人腿肚子都有点软。
押送的官差勒住马,对着守门侍卫拱了拱手:“内务府差遣,送罪臣之女入府,劳烦通传。”
侍卫眼皮都没抬,转身进了府。没片刻,一个穿着靛蓝布袍的嬷嬷迈着四方步出来了——约莫五十岁,身板微胖,三角眼一吊,嘴角撇得能挂个油壶,一看就是府里掌惯了权的角色。
“就是你们这些江南来的罪奴?”她走到马车边,声音尖得像锥子,眼神在陆清漪和春桃身上刮来刮去,“瞧着一个个细皮嫩肉的,怕是连扁担都挑不动吧?告诉你们,四爷府不是养闲人的地方!”
陆清漪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嬷嬷怕不是吃了炮仗,说话这么冲。可现在人在屋檐下,只能把火气压下去。她悄悄掐了把掌心,拉了拉吓得缩脖子的春桃,低眉顺眼地应:“嬷嬷说得是,我们必定安分干活,绝不敢偷懒。”
“安分?”嬷嬷嗤笑一声,突然伸手攥住陆清漪的胳膊,指节用力得像铁钳,“进了这府门,规矩比天大!跟我走,别磨磨蹭蹭耽误事!”
疼得陆清漪倒抽一口冷气,却不敢挣扎,只能踉跄着跟上。春桃吓得小脸惨白,紧紧攥着她的衣角,指甲都掐进了布缝里,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进了大门绕开影壁,是条长长的甬道,两旁的松柏修得笔挺,投下的影子都透着严肃。尽头主院飞檐翘角,气派得很,可嬷嬷压根没往那边带,拐进旁边一条窄巷就往里钻。越走越偏,青砖路变成了土路,周围的房子也越来越破,霉味混着柴火的焦气,吸一口都呛得肺疼。
“就这儿了。”嬷嬷停下脚,指了指旁边一间矮趴趴的柴房,“往后你俩住这儿。寅时起身,劈柴、挑水、洒扫——哪儿缺人往哪儿填。敢耍滑偷懒,仔细我扒了你们的皮!”
陆清漪探头往里瞅,心“哐当”一下沉到底。这哪是人住的?房顶矮得直不起腰,墙角堆着半人高的柴火,地上铺着层薄稻草,灰厚得能埋住脚,蛛网在房梁上挂着,潮霉味扑面而来,熏得她眼睛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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