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年夏,川蜀盆地的暑气像一层密不透风的纱帐,笼罩着广汉市西北郊的三星堆遗址。正午时分,阳光炙烤着黄土夯筑的保护大棚,钢架结构反射出刺眼的白光,棚内的空调机组嗡嗡作响,却仍挡不住弥漫在空气里的湿热。8 号祭祀坑旁,十余顶蓝色考古帐篷沿坑壁呈弧形排列,帐篷外的晾衣绳上挂满汗湿的工作服,地面散落着测绘仪、洛阳铲和裹着泥土的陶片,空气中混杂着黄土、青铜锈蚀与消毒水的复杂气味。
“小林,把三号探方的土壤样本再筛一遍,注意区分红烧土和自然土层。” 导师周建明的声音从坑底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穿着蓝色考古服,额角的汗珠顺着皱纹滑落,滴在沾满泥土的手套上。这位年近六十的考古学家头发已染霜白,却依旧坚持每天下坑作业,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曾触摸过无数三星堆珍宝,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一尊青铜鸟的残肢。林砚注意到,他的放大镜并非对着青铜鸟的纹饰,而是频频扫向鸟爪下方的土层,像是在确认什么。他叮嘱队员 “赶紧编号入库” 时,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领口,那里露出半截暗红色的绳结,样式古朴,绝不是考古队的制式装备。更奇怪的是,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看都没看就按灭了屏幕,眼神却下意识地飘向林砚负责的神树下方区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而不远处的周建明,在清理完青铜鸟残肢后,并未像往常一样记录数据,反而频频朝林砚的方向张望,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 —— 早在三天前,他就曾私下叮嘱林砚,若在神树下方发现 “非典型纹饰的青铜件”,务必第一时间告知他,当时林砚只当是导师对古蜀纹饰的重视,并未多想。
林砚应了一声,蹲下身继续操作筛土器。她刚从北大考古系毕业,硕士阶段专攻先秦古蜀文明,能参与三星堆 8 号坑的收尾发掘,对她而言是梦寐以求的机会。自 2020 年新坑启动发掘以来,3 至 6 号坑已相继清坑,7 号坑也进入文物整理阶段,唯有 8 号坑因出土文物密集、层位复杂,发掘工作持续到了盛夏。坑内已清理出四分之三的遗存,裸露的深土层中,大型立人青铜神兽、青铜神树残段等文物的轮廓依稀可见,考古队员们正用软毛刷和竹签,一点点剥离附着在文物表面的泥土。
“周老师,您看这个!” 坑底东侧传来年轻队员的惊呼。林砚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队员正捧着一件刚提取的青铜构件,那是一截青铜神树的枝干,表面刻着细密的云雷纹,枝桠处还残留着朱砂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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